第11章 王爷伤及根本

回到靖南王府,谢渊“虚弱”地由玄一抱回卧房,高苒则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大夫的角色,指挥着侍女熬药、换药,将“王爷需要静养,不宜见客”的医嘱传达下去。王府大门紧闭,谢绝了一切探视,仿佛真的进入了一个漫长的疗养期。

然而,王府的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谢渊的书房内,玄一垂手肃立,低声汇报:“王爷,大殿下府上的人,这几日频繁接触京畿大营的几位副将,似有拉拢之意。二殿下那边没什么大动作,只是门下清客近日与几位掌管漕运、盐税的官员走动甚密,礼部张侍郎更是其府上常客。另外……”玄一顿了顿,“太医院副院判孙海,昨日去了二殿下那,停留近一个时辰。”

谢渊手指轻轻敲击着轮椅扶手,发出规律的轻响:“孙海……也是当初为本王治腿的太医之一。”看来,二殿下很敏锐,高苒确实是一个关键人物,只是,自己都没能查出点什么,不知二殿下是否更有手段。谢渊想起高苒说过他腿上中毒的事情,看来这个孙海也许知晓一二,“继续盯着他,不要打草惊蛇。”

“是。”玄一应道,“七殿下……派人送来了两盒上好的血竭和一支百年老山参,说是给王爷补身之用。”玄一说着,将两个精致的锦盒呈上。

谢渊打开锦盒,看着盒中品相极佳、价值不菲的药材,眼神微动。七皇子生母早逝,又无养母照拂,在宫中地位尴尬,月例有限。这两样东西,对他而言,绝非轻易可得。“知道了。”谢渊合上锦盒,语气听不出太多波澜,但玄一跟随他多年,敏锐地察觉到王爷身上那股惯常的冰冷气息,似乎缓和了一瞬。“东西收好。七殿下那边,不必刻意接触,若有人为难他,暗中护着即可。”

“末将明白。”

玄一退下后,高苒端着刚熬好的汤药推门进来,鼻子灵得很:“咦?好浓的血竭味?谁送的?闻着似乎不错啊。”她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锦盒。

“谢暄。”谢渊淡淡道。

高苒挑了挑眉:“哟,那只小兔子还挺有心的嘛。”她放下药膳,凑近闻了闻,“嗯,是上品。王爷,看来你选的这只小兔子,还挺懂得感恩的。”

谢渊瞥了她一眼:“堂堂七殿下,叫什么小兔子,你自己都是个小丫头。”

“……”高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有些无语,【我该怎么跟你说我已经是个26岁的成熟女性了好吗?!】

高苒翻了个白眼,拿起药碗递给他,“你现在可是‘重伤未愈’的病人,喝药吧!这可是我加了‘料’的,保证让你看起来气血两亏,任谁看了都觉得你离痊愈还早着呢!”

谢渊接过药碗,看着散发着古怪气味的汤汁,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高苒所谓的“料”,就是一些能暂时改变脉象、让面色看起来更差的草药。虽说对身体没什么损害,但那味道……实在不敢恭维。

他屏住呼吸,一饮而尽。苦涩和难以言喻的酸腥味瞬间充斥口腔,饶是他定力惊人,喉结也不由得滚动了几下,强行压下翻涌的恶心感。

高苒满意地看着他瞬间苍白了几分的脸色和紧紧蹙起的眉头:“效果立竿见影!王爷,演技也得跟上啊,记得时不时咳两声,哎,对了,眼神再涣散点。”

谢渊闭了闭眼,压下口中的怪味和想把这丫头丢出去的冲动,再睁开眼时,那锐利的锋芒果然被刻意收敛,染上了一层疲惫和病气,连带着整个人的气场都弱化了不少,真正像一个缠绵病榻的王爷了。

“如何?”他声音也低沉沙哑了几分。

高苒竖起大拇指,绝了!影帝都不如你!“放心,有我这‘独家秘方’加持,再加上王爷你的精湛演技,保管连皇帝派来的御医都看不出破绽!”她满意地眯了眯眼睛。

接下来的日子,高苒每日都来“行针”、“换药”,每次离开时都眉头紧锁,唉声叹气,念叨着“王爷余毒未清反复发热”、“伤及根本不能受扰”云云。她甚至煞有介事地开出一些极其罕见、难以寻到的药材,美其名曰“固本培元,激发生机”。

谢渊则完美扮演着一个饱受腿疾折磨、时好时坏、康复遥遥无期的病人。他极少露面,偶尔有皇帝心腹或不得不见的宗亲来访,他也总是精神萎靡,说不了几句话便露出疲态,咳嗽连连。他那苍白虚弱、伤及根本的模样,极具说服力。

皇帝自然也派了心腹御医前来“请脉”。御医隔着纱帘诊了脉,又详细询问了高苒治疗过程,查看了所谓的“药渣”和“治疗记档”,面对谢渊那微弱紊乱、元气大伤的脉象,以及高苒言之凿凿的“发现腿部竟有毒素深入骨髓,拔除艰难,需徐徐图之”的理论,最终也只能向皇帝回禀:靖南王腿伤确有好转的迹象,但身体根基受损严重,恢复极其缓慢,需长期静养,短期内绝无可能行动如常。

这些消息,通过各种渠道,迅速传到了各方势力的耳中。

“哼!废物!”谢晟将手中的密报重重拍在案上,满脸怒容,“什么神医!不过是沽名钓誉!谢渊那腿,就算真能好,一年半载之后,黄花菜都凉了!南境的军权……”他眼中闪烁着野心和焦虑,“不能再等了!没有他谢渊,本王一样能掌控局面!”

二皇子府邸,书房内檀香袅袅。谢昀听完幕僚的汇报,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茶盏盖,“长期静养?根基大损?呵呵,我那九皇叔,可不是那么容易倒下的人。”他放下茶盖,声音轻柔却带着冷意,“孙海那边,还没找到当年用药的确凿证据?”

幕僚躬身:“回殿下,孙海只查到当年太医们所用皆是太医院存档的寻常伤药,并无异常。且一年有余,记录也……不甚清晰了。”他不敢说可能是被刻意销毁了。

“寻常药物?”谢昀轻笑一声,“寻常药物能让众太医都诊不出中毒?我那皇叔,还有那位高小姐,演得一出好戏啊。不过……”他眼中精光一闪,“只要他一日坐在轮椅上,对我们而言,就是好事。盯紧靖南王府,尤其是高苒。还有七弟那边……也留意着点,虽然不成气候,但保不准我那九皇叔病急乱投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