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药

沈清禾还未反应过来，就这样被他请出了门。阳光炽烈地洒在身上，她被热得一激灵，意识这才逐渐清醒。

“成全？怎么成全？成全谁？”沈清禾愣愣站在门外，脑中反复回荡着谢承轩那句话。

他的神情和语气……有些古怪，那副姿态有些太过决绝了……

要知道，虽然沈清禾来劝他，但是实际上沈府和谢府已经宣布退婚了。

两家再无瓜葛，他要成全的是什么？他又打算怎么做？

谢承轩的性格，为了见她直接绝食，现在又要成全她？要怎么成全？

“为了见你。”这句话还回荡在她耳边。

一股不祥的预感迅速在心中升起……

问心无愧……

想起上午老人说的话，沈清禾毫不犹豫地冲回去，站在门口用力敲门。

“谢承轩！承轩？！你误会了，我没喜欢别人！你要干什么啊？”

门内一片寂静，没有回应。

沈清禾额头流下冷汗，心急如焚，敲门的动作愈发急促，拍打声在走廊中格外刺耳。

“谢承轩，谢承轩，快回我话呀？”

没人回应。

她咬牙，豁出去了，脸皮一扔，声音里带着几分撒娇几分急切：“谢承轩，我的宝贝！我刚刚不是故意走神，我错了，原谅我吧？”

“宝贝，宝宝，亲亲，老婆？夫君？理理我嘛，我错了！”

“宝宝是我错了，你不要做傻事好不好？”

“给我开门，我们立马成亲！”

“你想做什么都行，宝宝开门啊！”

“……咔哒。”

门，终于打开。

沈清禾刚想开口，却猛然怔住。

“滴——”

“滴——”

地上，是一滴滴鲜红的血迹。

她如遭雷击般抬头，只见谢承轩白皙的手腕上一道狰狞的伤口赫然可见，殷红的鲜血顺着指尖不断滴落，刺目而骇人。

他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依旧冷漠：“为何突然又要与我和好？”

沈清禾的瞳孔骤然收缩，惊恐涌上心头：“你疯了！”

她猛地冲上前，手忙脚乱地想为他止血，“赶紧止血呀！你还在这站着干什么？你屋里有没有绷带？”

谢承轩没动，仍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甚至还故意挡着沈清禾，不让她找绷带止血。

沈清禾心急如焚，扯自己里层的的袖子，脸都憋红了也没把衣服扯开。

该死的，这，衣服质量也太——好了吧！

完全撕不开……呃啊！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看着她忙乱的举动，嗓音低哑，却仍旧带着疏离感。

沈清禾有些哀求的看着他:“你先止血好不好？宝宝？先止血好不好？

你要是真死在我面前，我以后睡觉都会做噩梦的！”

“是吗？”他低声问道。

沈清禾心一横，踮起脚尖双手捧起他的脸，在唇上亲了几口:“听话，先止血。”

“……”

谢承轩被沈清河的举动震惊到了，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红意，他有些呆愣地站着，沈清河让他扯自己的袖子，他也愣愣地扯下了一块里袖。

沈清禾手忙脚乱地把那块布条缠上去，连手都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

血还在往外渗，她的掌心也沾染上了他的体温，温热，湿黏，带着令人胆寒的真实感。

“你紧紧按住伤口止血，把手臂抬高血会流的慢一点，我去叫大夫来……”沈清河说完抬起头看谢承轩反应。

阳光从门外斜斜地洒进来，落在他英俊的面庞上，那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如今却多了几分脆弱和失落。

沈清禾心头一涩，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半晌才道：“我……我那会没反应过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先止血，好好活着，我们才有以后呀！”

谢承轩看着她，终于不再犟了，他的呼吸渐渐平稳，身体却因为失血而微微摇晃。

沈清禾一把扶住他，把他带回屋，按在椅子上坐下，语气不容拒绝：“别动，我去找大夫。”

“好。”

看着沈清禾焦急离去的背影，谢承轩却再也不见脆弱，意外地冷静。

他嘴角微不可见的上扬，眼中深藏着一丝势在必得。

无论是愧疚，还是心疼，怎样都可以，让沈清禾为他驻留一刻就可以了。

只要一刻，他就可以让沈清禾回心转意。

他知道沈清禾很容易心软。

所以，他割腕割的很果断，在冰冷的刀片破开皮肤的那一刻，他听着滴落的声音，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逐渐流失的血液。

一滴，一滴，带着他不动声色的算计。

他故意选在手腕偏外的位置，避开了要害，伤口不深，但他划了很多下，血肉模糊足够骇人。

有些疼，却并不致命。

没有沈清禾悔婚的时候疼。

那时他的心脏都要裂开了，过去的一切仿佛成了笑话，面对他二哥的讥讽，他的反击看似有力却空虚。

所以他用这种方式让沈清禾回心转意。

看着沈清禾为他担心，他心中溢出甜丝丝的满足，这是他对沈清禾作出的惩罚吗？谢承轩这样问自己。

算是吧。

先爱上的人总是弱势的，但是谢承轩的性格又让他不甘于弱势。

所以谢承轩选择自杀，选择让沈清禾心疼愧疚，虽然是堪称可笑的反击。

谢承轩心中一边默数着时间，一边沉沉地靠在椅背上，唇色微淡，脸色因失血而略显苍白，像是一具毫无生气的木偶，静静等待沈清禾的回归。

他的眼神幽深，望向屋门。

算计的爱是爱吗？剥夺别人的选择得到的爱是爱吗？

他在默默倒数，等待沈清禾回来，心中回答自己：

费劲心思，百般谋略。

是爱。

而此时的沈清禾已快跑穿过廊道，裙摆在风中翻飞。

谢承轩这边的屋子没有小厮丫鬟，应该是都被赶走了。他好像又是喜静，住的又偏周围又都是景物，沈清禾越跑越着急。

她又不认路，只能没命的跑，跑了很久，才遇到几个扫地的丫鬟。

她连忙叫住他们，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你们！快去……呼……叫大夫和……夫人！谢承轩……出事，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