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前辈,你醒醒——”
南晚风睁开眼睛,床边站着顾清言。
“怎么了?”
“邀月楼的杀手潜进来了,不过被发现了,现在小爷爷带人去追了。”
她眼前一亮,顾君怀走了,岂不是她逃跑的好机会。
想到这里,她直接蹦下了床。
还没站稳,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使不上一点力气,软软向前倒。
顾清言及时扶住她:“林前辈,小爷爷让我告诉你,他给你下了强效软经散。”
虽然早就知道顾君怀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放过她,但她还是怒骂:“无耻小人。”
“前辈,其实你已经是头一个能在我小爷爷手中活这么久的盗贼了,还是在盗了我小奶奶的墓的前提下。”
“怎么,我还要给你小爷爷颁一个大慈大悲奖吗?”她怒不可遏:“他最好不要被我找到机会,不然,我也要让他尝一尝强效软经散的滋味。”
“林前辈,我小爷爷可是神医弟子,你估计是没机会了。要是我小奶奶,或许我小爷爷会心甘情愿。”
“你小奶奶谁啊,他这种斯文败类,竟然有人会瞎了眼嫁给他?”
“你不知道我小奶奶吗?”
她无语:“我应该知道吗?”
顾清言一脸崇敬:“我小奶奶当年可是瑞雪国数一数二的大美人,温婉聪慧,学识过人,精通农学,兵法……”
“等等,这人听起来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不吹牛,除了温婉,这形容有点像她,。
“那当然了,我小奶奶可是了不起的人,瑞雪国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别废话,名字?”
“你听好了,我小奶奶是瑞雪国逢春书院院长,当今陛下的老师,长风王妃,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南晚风!”
南晚风:!!!
“吓到了吧。”
简直肝胆俱裂,恐怖故事都没这么吓人。
最纯恨的那一年,她和顾君怀在瑞祥殿,当着皇帝的面,吵得面红耳赤,打得难舍难分。
“南晚风,我顾君怀这辈子就是死,也绝对不可能娶你,疯子,泼妇。”
“顾君怀,就是天底下的男人死绝了,我南晚风也绝对不可能嫁给你。”
往事历历在目,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顾君怀果然是她的宿敌,死了都要报复,膈应她。
甩甩脑子,她果断换话题。
“为什么邀月楼的杀手会出现在这里?”
“你不知道?”顾清言一脸匪夷所思:“你不是帮他们的吗?”
“都说了不是。”虽然并没有太大说服力。
“我也觉得前辈你不像,”顾清言扶她坐好,这才解释:“最近几国间突然冒出一个传言。”
顾清言眉头皱紧:“传言说,小奶奶的墓里藏着一个宝物,得此宝物者,可得天下。”
“怕不是你小爷爷说的?”
放出谣言,让全天下人都去掘她的坟,好歹毒的计策。
“不可能是我小爷爷,小爷爷很喜欢小奶奶。”
她恶寒:“你小爷爷绝对不可能喜欢南晚风,不信谣,不传谣。”
顾清言也拍桌:“怎么不可能,我小爷爷最喜欢我小奶奶,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我就是知道。”
嘭——
房间门被一脚踢开,一个五大三粗,胡子拉碴,坦胸的男人提着菜刀,大步走进来。
他的背后,还跟着一个高瘦,额头刺着“杀”字,手执玉箫的蒙面男人。
“不好意思,打扰了两位的好兴致。”
顾清言立刻起身执弓,挡在她面前。
“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小子,我们找你身后的人拿个东西,不想死的,就让开。”
“不让,你们一看就不是好人。”
“好人?”粗犷的笑声响彻院子:“我们是杀手,自然不是好人。”
“杀手?菜刀?”顾清言瞪大了眼睛:“你是邀月楼排名第二的杀手,屠夫柳生。”
“箫,是寒玉箫,你是邀月楼第一杀手春水红毕生。”
挡在面前的身影不自觉发颤,缓步向后退,但仍旧没有从旁挪开半分。
背在后背的手心一翻,在她面前展开。
顾清言掌心中攥着一颗药,闻到药香的时候,她精神一振。
没有犹豫,拿起吞下。
没用的顾君怀,还放了两个进来。
“你们就不怕我小爷爷回来收拾你们。”
“长风王?他现在只怕已经自顾不暇了。”屠夫柳生大笑:“你们最好老实一点,我还可以让你们死得快一点。”
“呵——”
她活动着手腕走上前,拿过顾清言手中的弓,缓缓向后拉。
“谁先死,可说不准。”
“林江仙,你不会要跟我们打吧,你别忘了,你就会一点盗窃逃跑之术?”
“那又如何,你们以前不也是邀月楼排名第八,第十的杀手,如今还混上第一第二了。”
她挑眉一笑:“邀月楼,不行了啊。”
“你——”柳生怒,但更多是恐惧。
毕生拦住柳生,讥讽:“你以为你一个贼,落到顾君怀手里,还能活吗?”
“春风萧瑟瑟,满江春水红。”她攥紧了箭矢,眼中恨意毫不掩饰:“都说你手中的亡魂,能染红满江春水,不知道你午夜梦回,会不会害怕?”
“为何要怕,杀手,不就是你死我活。”
“若是那些亡魂来找你复仇呢?”
长弓即将拉满,毕生双眼一眯,杀手的本能让他直接拉着柳生退出了房间。
身后箭矢却更快,屠夫柳生扬起菜刀劈砍。
菜刀砍下,却连箭尾都没有摸到。
血从脖颈中喷溅而出,柳生低头,脑袋竟骨碌掉在了地上。
有柳生稍微阻挡了一瞬,毕生手臂被划伤,但好歹没有性命之忧。
他抬眼看着从房中走出来的女子,心狂跳。
十四年前,瑞雪皇宫,迎春日上。
邀月楼十八杀手围剿传说中弱不禁风的镇国将军府大小姐南晚风。
虽然最终是南晚风死,可邀月楼十八杀手只剩八,个个重伤,邀月楼险些消失。
那一夜,是他的噩梦,也是所有活着杀手的噩梦。
而现在,噩梦重现。
“风花雪月,你不是林江仙,你究竟是谁?”他的声音尖锐,甚至藏着他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恐惧。
南晚风笑起来:“来找你复仇的亡魂。”
“南,不,这不可能。”
“请君赴死——”
银白的箭矢在飞出的瞬间化作月华洒下,将毕生笼罩。
毕生的眸子仿佛要瞪出来:“月之匿。”
当初,这一箭直接就将邀月楼排名前五的杀手绞杀了三人。
箫声响起,满院的绿叶被卷起,将毕生包在其中。
刀枪剑戟碰撞的声音纷乱,绿叶越来越少。
不过瞬息,毕生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世间能轻易对付邀月楼的,只有南家人。
他心中有恨,不想就这么白白便宜了那个躲在他们身后的人。
“你就不想知道当初是谁让我们去杀南晚风的吗?”
南晚风猛地抬头:“是谁?”
“自然是那些看似最不可能的人,或许就是你最亲近之人。”
毕生说完这句话,直接卸了力。
月光下,无数散发着幽光的尖刀利刃穿透了毕生的身体,鲜血飞溅。
凝气化刃,月华为匿,杀人无形。
可南晚风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
毕生的话在她脑海中萦绕,挥之不去。
迎春日,二月十五,守卫森严,皇宫中高手如云,可邀月楼的十八杀手却轻而易举混入,还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陛下临时起意去的菊芳苑。
而那一天,也正是她剧毒发作,最弱的时候。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早有预谋。
心中豁然开朗,原来,迎春日上的目标,要杀的对象,从来都是她,而不是所谓的瑞雪帝王。
寒意爬满全身,她脑子有些混乱,究竟是谁,有这样的权势能力,布下这个让她必死的局?
顾君怀吗?
不,他虽然讨厌她,可绝不会找人暗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