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 跟儿子争宠

苏酥一个激灵险些从床上滚下去。

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肩头披着的薄衣逶迤落地,她伸手捡起,衣襟处还有薄楼身上似有若无的疏离冷香。

房间里已经没人了。

床单被人整理过,除了苏酥枕着手臂的地方压着一缕长长的皱褶。

为了不吵醒她睡觉,苏酥可以感受到某人曾在这条皱褶前有多么难受!

哦,不对,是某俩人。

……

奇怪,薄楼和阿暴去哪里了?

阿暴的梦里鬼章到底教了他什么?会不会一下子就洗脑成功了?

说实话,苏酥还是有点心里没底的。

她扶着有些麻木的腿站起来,一瘸一拐走到床边,用力推开了南窗,迎着梨花清甜的香味向小院里逡巡。

“阿暴!”她唤道。

九龙就站在廊下,他仰头笑道:

“你醒啦?都等你吃晚饭呢……属你最会睡,一觉睡到饭口时分,啧啧。”

苏酥远目眺去——

幻海界没有日升月落,但极光的处绚丽黯淡见证着这里的时光流动。

现在当属傍晚时分,是用晚饭的时辰了。

苏酥提着裙裾,噔噔下了楼,熟门熟路的迈过门槛儿冲进了饭厅。

往事封存的记忆哗得一下打开——

薄楼双手抱胸端坐在四方桌前,不耐烦的神色与此刻的他重影合一。

九龙聒噪的声音也渐渐清晰……

苏酥又想起来不少。

“这是我猎杀的鹿,九姨腌的鹿肉,爹亲手烤制的,娘亲你连尝尝!”

阿暴看起来心情很好,乌溜溜的眼睛里盈动这兴奋光彩。

苏酥微愣:

“九姨是谁?”

九龙依身站在窗外,尴尬又不失温柔的微笑:“显然是老子我。”

深吸一口气,九龙盯着苏酥不解问道:“我看着他不像只有两三岁的智商,怎么不辨男女?是,我确实姿容冠绝,难辨雌雄,但我这喉结还是很明显的,声音一点不娘们,宽肩窄臀身量颀长!怎么会觉得我是女人?”

苏酥摇头。

不可能,这小崽子早知男女之分,因为知道所以取舍,认定自己是个带柄的男娃儿。

她若有所思的沉吟:“会不会……他知道男女,却不知道定义错了这个‘姨’这个字?因为过于啰嗦废话太多做事磨叽……所以觉得你很姨?”

九龙坚决摇头:“绝不可能。”

阿暴看了一眼苏酥,嫌弃道:“我希望你是一个端庄持重,富有思想的娘亲,而不是站在村口跟七大姑八大姨侃大山喋喋不休的长舌村妇!”

苏酥拊掌落定:“水落石出,看吧,就是嫌你废话多。”

九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臭小子,是谁给你腌的鹿肉!?”

“所以叫你一声九姨,九不是你的姓么?连名带姓的称呼你不是更没有礼貌?你们这些俗人好烦,每日为了这些称呼礼教浪费时间,怪不得修为平平,没有办法登上术法巅峰。”

薄楼拿起了刀。

阿暴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薄楼拿刀一片片割着鹿肉,厚薄均匀,大小一致,多余的肥肉都要取舍干净。由于他容貌上乘,姿势从容,生生将一种强迫病症发展成了一门养眼的艺术。

阿暴在边上看得十分享受。

如此赏心悦目,身心愉悦的画面,多希望一瞬永恒!

阿暴拿着碗想要去接鹿肉——

结果,只能眼睁睁看着鹿肉从他碗前路过,最后稳稳落进了苏酥碗里。

薄楼一番疏离冷漠,对待阿暴完全不像他之前表现出的疼爱样子。

阿暴的小心灵有点受伤。

不知何时开始,他开始渴望得到薄楼的认可。

至少现在,薄楼是唯一他心中认可的强者,配得上当他爹爹的神尊。

“为什么不先给我?”

九龙插嘴:“你一块木头吃什么鹿肉,你娘吃才是真的吃,一人吃两人补,傻子。”

苏酥希望从这件事上教育他的良好品质:“孔四岁,能让梨,尊老爱幼是一种良好的品质。”

阿暴回敬:“我的真身不足三月,我的偃身最多三岁,而且,我手中没有可以让出去的梨,我也不信孔。”

苏酥的掌心又开始痒痒了呢。

阿暴用热切又自信的目光看向薄楼,仿佛再说:我说的这么有道理,你还能给出什么理由来拒绝我?

薄楼眼底只有苏酥一人。

余光懒扫了阿暴一眼,淡淡开口:“全凭心情。”

阿暴幼小心灵中刚刚建立的强者秩序破灭了。

一个身份尊崇修为强大的六界至尊,不应该事事讲究理智,拥护自己创造出来的秩序,然后低头俯瞰掌心中的芸芸众生么?

全凭心情这种话,无论如何也不能从他口中说出来啊!

阿暴攥紧了拳头,小脸表情分外别扭。

“不行的,这样不行的,你不可以这样,别人都可以,你不可以!”

薄楼又添了一筷子青菜给到苏酥,盯防她赶紧大口吃饭。

苏酥看着面前小山一样的饭菜,艰难吞咽口水。

对上薄楼认真眸色,她只好拾起筷箸低头扒饭。

场中气氛诡异的很。

小奶娃在抗议在吵闹,薄楼直接无视他,只盯着苏酥埋头干饭。

终于山一样的饭菜被大致铲平了,苏酥开始猛打饱嗝,薄楼才有放过她的意思:“再喝一点鹿肉汤,补肾安胎。”

苏酥颤着手接过汤碗:“好的,领导。”

阿暴的发鬏已经被他抓成了鸡窝:

“你无视我!还有鹿肉……你纵容我杀鹿不是因为宠纵我,是因为要给她补肾安胎!”

苏酥啧了一声:“补肾安胎,你好歹也占了两个字呢,别吃醋了,昂~”

阿暴小拳头抡在桌上:

“你居然看重她大过我!我是你的儿子,是唯一可以继承你强大尊位的人!是可以延续你高贵血脉的人!”

薄楼总算愿意正视阿暴了。

“你该庆幸你还在她腹中,否则,你不会有机会坐在这里耍性子。”

“什、什么意思?”

阿暴问完,屁股下的凳子已经碎成了渣,他重心偏失一屁股摔在地上。

捧在手里的汤碗倒扣在头顶,还烫嘴的汤汁顺着头发丝淌下,细皮嫩肉的脸蛋马上红了一片。

苏酥有点心疼,但深知有些规矩必须做,特别是老爹发威的时候。

她面上风轻云淡,嘴上还不忘调侃儿:

“猪都比他可爱一点,不如关去猪圈,好好跟它们学习几日吧~”

阿暴懵了,偃木设定的痛觉指数到了,他自然而然会生理性哭泣。

豆大的眼珠一个劲儿的滚落,阿暴觉得自己又丢人了,扯着嗓子哭嚎。

薄楼半点没有心软的意思。

他看了苏酥一眼:“不早说。”

然后拎起阿暴的领子,手腕一振直接丢出了窗户!

窗外的九龙本不想管人家训儿子的家事,万万没想到那家儿子直接飞出来了。

他大声道:“这算不算家暴呐,隔壁家老薄,你别太过分啦!”

咻的一声。

阿暴被准确无误的丢进了猪圈。

小猪崽子正在抢食了,母猪见又来了一个抢食的,一屁股把阿暴顶到了角落。臭烘烘的猪屁股正对着阿暴的脸,猪圈臭味险些没把他熏晕过去!

救命,救命!

小胳膊无力的攀上猪圈,又被母猪拱到了一边。

……

薄楼远远的站在,也挡住了苏酥片刻的心软。

声音低低的,夹杂着一丝担忧。

“梦醒之后,他满目暴戾血色,是嗜杀之欲。”

苏酥听后只觉后脊一凉,心不断往下落,知道和鬼章做交易不会真么轻易简单,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孤注一掷去赌。

“那现在这样对他,会不会将他越推越远?”

薄楼沉吟良久。

就当苏酥以为他要说出什么十分有道理的箴言时,他却淡淡来了一句:

“他现在被臭昏,没有神志思辨太多。”

苏酥:……

所以就用这招暂停他的脑回路?那是不是直接开瓢取脑来的快一点?

这样没有脑子就不会被鬼章洗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