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梦境中的真相

“区区一道禁制难不倒我，我要你忘了她，忘了有她存在的所有！”

冥渡周身爆出剧烈的魔气。

甚至，他还调用了薄楼因为灵修而开启的妖力！

魔气、灵力像浓墨入海，翻卷为浪。

然后在虚空处凝结成了一把巨大的光剑，朝着他心口处飞射而去！

唔。

又是一口殷红鲜血。

满目皆黑的一切，衬得那一片血迹更加刺目。

苏酥眼中蓄着泪，大声喊道：

“不要！”

冥渡已经疯了。

他等了三千年才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不能因此功亏一篑。如果失去了这一次机会，下一次现身世间，恐怕要在东皇钟里了。

他想尽一切办法凝聚法力，甚至引渡幻海界的冥篁之气。

顾不上会有多么的痛苦，多么生不如死，他都要冲破那一道用七情六欲锁下的禁制！

然后，彻底抹杀那些错乱却被他珍视的记忆。

拨乱反正，元神自聚，那时才是他真正夺舍成功的时候！

反正！

那也不是他自己的身躯，大不了玉石俱焚！

轰！

巨大的灵力反噬，让整个幻海界更加摇摇欲坠。

九龙承天柱已经没有了，魔气正在疾速下沉，天穹和地面之间的距离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缩小。

不出一刻钟，这里将天地相融，变成混沌一片，再无生机。

苏酥不止一次挣扎着想要飞上去，哪怕这是梦境，她无能为力。

她也想陪在他身边！

可越是迫切希望，越是脚踝沉重。

好像有一根锁链牢牢束缚住了她，让她一遍又一遍被拉扯回来。

……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敢算计本君！”

冥渡怒吼一声，瞳孔血丝爆裂，整个眼球被怒火渲成了赤红之色。

额间的妖力疯狂滋生，墨莲盛放，将外溢的魔气一点点收了回来。

便是此时！

被薄楼藏在魔纹中的最后一缕九天玄火燎原而起，点燃了冥渡那充满憎恨、怨气的识魂。

他越偏执怨念，九天玄火就会因此越发强大。

白光骤现，冥渡的脸变得扭曲、狰狞。

他双手捧着脑袋，又痛苦，又虚弱，甚至根本无力反抗。

“好，好……你先激怒本君，让本君调动一切法力冲击禁制，中了你的圈套，如今我虚弱无力……你竟早悟出了九天玄火，我本君失算了，好，好，是该由你领悟，你本就比我强……可惜，可惜。”

“你的守护禁制这般顽强，呵，竟抵得过本君三番五次的冲击，说明你因那女子牵动的七情六欲，早已刻入骨髓，万劫不复！可情之一字，若反噬己身，便是灭顶之灾，你早晚有一天会懂……”

冥渡的识魂越来越虚弱。

它被迫从放弃对这具身体的掌控，被那一道七情六欲的禁制一起封印在了体内。

“原来……你早就谋算好了，想要用本君的识魂填补你缺失的元神！你放弃七情六欲，只为压制本君，好，好，干得好，这一次我败了，心服口服。”

他挣扎在脸上露出最后一抹浮夸表情。

“可你敢彻底消灭我么？送我入东皇钟，我死了，你一样元神缺散！哈哈哈，元神不聚，你抵不过东皇钟的法力，那就与我一起陪葬吧，哈哈哈！”

“实话告诉你，就算没有这一缕识魂，本君一样可以重现世间！”

“你等着吧，薄楼。”

话音一落，那张绝世容貌上一扫阴鸷魔气。

冰冷幽深的眸子霎时睁开，额间魔纹隐动，妖血沸腾。

紫薇天火冲天而起！

它们在混沌中如龙腾跃，卷着薄楼向着隙界之处飞升而去。

他要完成自己的承诺，只要有一线生机，就绝不食言。

“苏酥！”

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他试图向界隙伸手，可又无力垂下。

薄楼身体空洞冰冷，抽走了所有情丝欲念的他如坠深渊。

意识，感觉正在一点点散去，他的身体也马上要被冥篁之气吞噬了。

苏酥飘到了他的身边，一遍又一遍的唤他！

“伸手，伸手！薄楼，伸手啊！”

这时，苏酥看到了自己的手，正勇敢无畏的从另一端探了过来。

昏厥过去的薄楼，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他指尖微动，轻轻抬了几分。

就是这么几分角度，让那时的自己从一片混沌中看到了这只手！

……

苏酥知道自己该走了。

梦境变得扭曲，风声、浪声都化为了乌有，她重新回到了现实之中。

隔着泪眼，对上了东方不忍的眸色。

她吸了吸鼻子，试图说一些粉饰太平的话，但一开口，就是喑哑哭腔。

“那，那我现在怎么办？”

东方：“他是故意让你看这个梦境的。”

苏酥：“什么？”

东方：“你引导他入梦时，一定从相识相知相许说了一个遍吧？”

苏酥擦去眼泪，点头：

“是，比较重要的那一天，我把一日三餐的菜色都告诉他了。”

东方：……

他叹声又道：“可他给你的梦境，只有你们离开幻海界的最后一刻，不奇怪么？他直接给了你答案。”

苏酥不傻，明白东方的意思，更明白薄楼的态度。

一个失去所有感情的人，换成寻常人，更像一个行尸走肉。

可薄楼不同，这样的他会更加理智，杀伐果决，不为任何事情掣肘。

身为魔尊，现在的他是最好的状态。

正因为他如此认为，才会想让她一睹梦境，知道事情的真相。

无论她因为愧疚也好，因为无法挽回的结局也罢。

只要自己死心离开，那么，这一段感情就可以真的结束了。

苏酥抬眼看向东方：“你也看过梦境，薄楼现在恢复元神，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体，是因为他将冥渡的识魂凑在了自己元神之中，一旦他去了东皇钟，会不会——”

“不会。”

东方直截了当：“苏酥，你不要傻了，魔尊虽然记得你，但对你没有半分的感情可言，当时的他没有重聚元神，是因为不忍抹去有你存在的所有记忆，你觉得现在的他，再生命和记忆二选一的时候，他还会和之前那样选么？”

苏酥摇了摇头。

东方知道她难过，不过是强撑着。

可今日不剖开伤疤，直视内心感受，她或许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苏酥，这不是你的错，这是魔尊自己的选择——当时是，现在，也是。”

苏酥狼狈闭眼。

断线的眼泪一颗一颗滚落下来，她的哭泣是无声。

妈的，好难过。

比被他当众掐脖子摔地上，还要难过。

原来比分道扬镳更难过的事，竟是无可奈何的接受，是无可挽回的懊悔。

“东方。”

她嗓子哑的不成样子。

“恩，我在，你想走随时都可以。”

“他一定已经为我准备好车驾了，对么？”

“是的，就在门外，九龙沉香辇，它本就是你的灵宠。”

“好，走吧。”

东方犹豫了一下：“你知道了真相要走，要不要，留一些口信或者书信？”

“不必了，我字字情真，可就算是写满了一页的情深义重，在他眼里可能只是画了一堆狗屎而已。”

不必卑微到那个地步。

苏酥简单收拾好了东西，站到了帐篷之外，轻声远扬：

“我只当……他从来没有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