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把骨戒盘出浆

从东方房中出来，苏酥比一开始淡定多了，步子也轻松了。

东方和怀草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这第一句话。

节哀？保重？

呃……不是很准确，更适合长辈一点，且俩人也并不是夫妻关系。

恭喜？

太鬼扯了，苏酥心里明明有他。

正在犹豫之际，苏酥自己开口了。

她轻松愉快的来了一句：“东方，你吃了吧。”

东方瞳孔地震：“什、什么？”

苏酥：“你不是魇马么，不吃梦，吃什么。我知道你喜欢吃春梦，别客气，我那一堆里挺桃色的。”

东方一头黑线：“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看那些梦境！”

“看了呀！”苏酥唇瓣微扬：“在梦里，我都与他成亲生子，夜夜造人了，还不够春，还不够艳？”

“这不是重点呀！”

东方笨嘴拙舌，抓耳挠腮，一时表达不出自己想说的意思了。

怀草适时迎了一句：“苏酥，你不要否认自己的感情，你对魔尊一直都是动了心的。”

“动心，动什么心，孝心么？”

东方扬声骂道：“你和他成亲生孩子，是因为你动了孝心？”

苏酥：“也有可能是恻隐之心~”

啧了一声，她明眸含笑，言语中多是不正经的揶揄：

“你看啊，他堂堂魔尊，为我元魂散尽，身体被老爹夺舍，指不定再娶几房小妈，天呐，父子共妻，麀聚之乱，天理难容！我难免动了一点恻隐之心，织一方梦境以身相许，也算还了他的救命之恩了？”

东方一个字都不信。

那样濒死的状态下，还执念薄楼一分残魂，不愿让他离开。

若不是精灵一族想尽了办法，为她驱逐残魂，自己有取走了她的梦境。否则，苏酥可以一直活在虚妄的梦境中，永远醒不过来！

这一份感情，竟轻飘飘一句恻隐之心就算了？

“你明明是爱憎分明，坦诚洒脱之人，怎么在自己的感情事上，如此自欺欺人呢？”东方咄咄逼问。

逼得苏酥不想忍了。

她沉下了脸色，一瞬不动的看向了东方，惨笑道：

“那你要我如何？我是憎怨分明，爱却迟疑的要死——我早知我喜欢他，为什么不承认，不表达，不死死纠缠着他，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做一切我愿意做的事情？”

怀草轻拉了拉她：“苏酥，别说了……”

苏酥甩掉了她的手，眼角微红。

她压下眼底涩意，好笑道：“我本不想说，是你们逼着我！一定要我承认什么，好像只有痛快为他哭上一场，才算拿得起放得下？”

眼睫狠狠一颤，苏酥忍回了眼泪：

“我知道，这年头，满大街都是敢爱敢恨的女子，哪里像我这般无用……沉溺一点暧昧中不可自拔。不肖想未来，不祈盼白首，恰到好处的拥有了，是什么样的结局，我都能接受。”

她正色看向东方和怀草：

“想当咸鱼，是因为我一个刹不住车的人，浅尝即止就很好，若一头扎了进去，我才不管他是不是魔尊！仙魔打不打仗，黎民受不受苦！我自私疯魔，只想与他在一起——那到时候呢，我又要怎么办？”

怀草哽咽：

“苏酥，你别说了，我理解你，别说了……”她展开双臂，将人揽了进来。

苏酥抱着纤弱的怀草，好像自己拥着自己一般。

“他如果就这么死了，那真是太好了……”苏酥吸了吸鼻子，眼泪不要钱的滑落眼眶，然后湿润了怀草整个肩膀：“可我还是很难过，我盼着神阙剑，我盼着与他没有瓜葛的一天，可我从来没想他会死，他不是魔尊么？他怎么会死呢……怀草，他怎么可能就这么元神散尽了？”

东方低头轻叹，转过身走到了廊下，留下一片空间给苏酥。

他伸出手——掌心落下蒲灵一点，心中感慨：自从薄楼将自己的元神散尽，扶立神宫飞升，神界至此便处处有了仙灵。

昆仑神域，已经宽恕了他过往的罪孽？

……

怀草轻轻安抚苏酥，不断抚着她的后背。

等到她情绪稳定了，呼吸均匀了，才试探着问道：

“那如果，他还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呢？”

苏酥一边擦眼泪，一边擤鼻涕：“那我这一顿算是白哭了。”

怀草叹然笑道：“你说的这般复杂，又是庆幸他死了，又是难过他死了，我都不敢告诉你了。”

苏酥努力睁开红肿的双眼。

“什么意思，我真的白哭了啊？”

怀草哎呀了一声：“你濒死伤重，我为你疗伤，在我眼里你已经没有秘密啦——你且看看你手上。”

苏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几日卧床昏睡，米粒未尽，人比往日瘦了一大圈。

十根手指若削葱根，指尖纤纤，指甲又蓄养渐长，练九阴白骨爪的基本条件已经达到了。

“你在心里想一想他？”怀草轻言。

苏酥：“你这是什么话，我一直在想他。”

怀草啊了一声：“那，那怎么没有？”

苏酥看了一眼她，目露诧异之色：“你是说……骨戒？”

怀草郑重点头。

苏酥莞尔：“那可想错人了。”言落阖目，片刻之后，骨戒从指间幻化而出，往日狰狞之色早已不见，它质地细腻，温润而泽，像极了一方玉戒。

心中怅然，连骨戒也被盘出了包浆。

怀草惊讶：“不想他，那想的是谁？”

“谁都可以，宽腰窄臀，健硕有料……以那个醋坛子的狭小心胸，这个骨戒出现的几率还是比较大的。”

怀草：……

苏酥垂眸，再见骨戒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从前只觉它讨厌，是手铐，是刑枷，是大男子主义的旧糟粕，是妨碍她欣赏美男子的贞操锁。

现在不觉得了。

她觉得它好可爱，翠色水润，仿佛藏着一缕生机。

怀草眼里满是认真，她长话短说：

“你和他结成了魅侣，这是上古禁咒，不会因为他元神散尽而消失，简单来说，魅妖一旦赠予骨戒，去留生死，全系你一人。你若不想他死，他便不会死。骨戒里还有他的一缕魂念，悉心浇灌滋养，或许会有凝魂归来的一日。可是，你如果不想他回来，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苏酥用目光质询——什么意思？

怀草：“薄楼只是元神散了，可他的身体还在魔君手里，你依旧是杀他的关键。现在，你与他的连结是最薄弱的，或许不需要神阙剑，我可想办法为你解开禁咒——如此一来，你对魔君没有威胁了，就算离开神界，也可以自由来去，不用担心卷入两族纷争了。”

苏酥听明白了。

“如果这样，他就彻底回不来了，对么？”

怀草犹豫了一下，还是戚色点头，把选择权交给了苏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