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九月的约定

蝉鸣声撕开九月的热浪时，林许默已经在便利店门口等了二十分钟。玻璃门折射着刺目的阳光，他低头踢开脚边的石子，第三次刷新手机屏幕。消息栏停在凌晨两点——桑九儿发的一张烟花动图，配文“明天十点，不见不散“。便利店冷气裹着关东煮的香气飘出来，他鬼使神差买了两罐橘子汽水，铝罐在掌心沁出细密水珠。

“对不起！“带着喘息的声音突然响起。桑九儿举着遮阳伞跑到他面前，浅蓝裙摆沾着草屑，发间还别着歪歪扭扭的向日葵发卡，“共享单车掉链子了，我跑了两条街......“她话音未落，冰凉的汽水罐贴上脸颊。

“先降降温。“林许默拧开另一罐，喉结滚动着喝了一口，余光瞥见她睫毛上的汗珠，“要去海洋馆的话，现在得坐地铁。“他不动声色地打开手机备忘录，把早已规划好的“海洋馆游玩攻略“页面缩小——里面详细标注了海豚表演时间、最佳拍照点，甚至连周边餐厅的推荐菜品都列得清清楚楚。

地铁车厢里，桑九儿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广告牌。林许默突然伸手挡住她头顶凸起的金属杆，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小心碰头。“他声音发闷，耳尖红得要滴血。桑九儿抬头时，发梢擦过他的手腕，像羽毛扫过平静的湖面，泛起一阵涟漪。她突然狡黠地笑了：“林许默，你耳朵红得像刚煮熟的虾。“

海洋馆的灯光幽蓝如梦境，水母在玻璃缸里舒展触须。桑九儿趴在栏杆上看得入神，发梢垂落的弧度被林许默悄悄拍进手机相册。“你看！“她突然转身，额头差点撞上他的下巴，“这个水母好像星星！“林许默后退半步，却被她拽着衣袖凑到玻璃前。温热的呼吸透过衬衫，在皮肤上留下细微的痒。他慌乱间举起手机：“我帮你拍张照。“

镜头里，桑九儿的笑容比水母更温柔。但当她要查看照片时，林许默迅速把手机藏到身后：“等回家再发你。“其实相册里除了她的照片，还多了十几张偷拍——她仰头看鲨鱼时睫毛的阴影，伸手触碰触摸池时指尖溅起的水花，还有被小丑鱼逗笑时露出的虎牙。

走出海洋馆时正值正午，桑九儿被晒得脸颊通红。林许默忽然掏出早上在便利店买的遮阳伞，撑开时才发现是印着卡通鲸鱼的儿童款——这是货架上最后一把伞。“凑合一下？“他别别扭扭地把伞倾向她那边，自己的右肩很快被晒得发烫。桑九儿却笑得直不起腰，踮脚把发卡摘下来别在他头发上：“这样我们就一样幼稚了。“

在附近的小吃街，林许默看着桑九儿对着章鱼小丸子垂涎三尺的样子，默默排队买了两份。“小心烫。“他递过竹签时，桑九儿已经迫不及待咬了一口，酱汁沾在了嘴角。林许默喉结动了动，伸手用纸巾帮她擦去，动作自然得像是练习过无数次。桑九儿突然安静下来，耳根泛红，低头专心吃丸子，不再像刚才那样叽叽喳喳。

暮色漫过摩天轮时，他们在旋转木马上转了三圈。桑九儿选了匹粉色小马，林许默骑着旁边的白马，金属铃铛声里，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下次我们去看真的马好不好？“她歪头喊，发丝被风吹成金色的弧线。林许默握紧木马的雕花把手，喉咙发紧：“好，说定了。“夕阳把他们的影子重叠在地面，像一幅永远不会褪色的画。

排队坐摩天轮时，桑九儿兴奋地指着远处的灯火：“你看！像不像撒了一地的星星！“林许默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突然想起早上她发来的烟花动图。当轿厢缓缓上升，城市的夜景在脚下铺展开。

轿厢升到最高点时，桑九儿转头看向他，眼睛亮晶晶的：“林许默，你知道吗？听说在摩天轮最高点许愿会实现。“

“那你许了什么愿？“林许默的声音有些沙哑。

桑九儿狡黠地笑了微微向林许默崴了崴头：“这是秘密你怎么不许愿？”

林许默感觉心跳几乎要冲出胸腔，他也闭上眼睛，在心底默默许愿。等睁开眼时，发现桑九儿正托着下巴看着他，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返程的地铁上，桑九儿靠着车窗睡着了。林许默轻轻把她的头往自己肩头带了带，橘子汽水的甜香混着她洗发水的柠檬味，在狭小的空间里晕染开来。手机屏幕亮起，是他刚发的朋友圈——配图是两只碰在一起的汽水罐，配文只有三个字：“说定了“。

出站时华灯初上，林许默坚持要送桑九儿回家。巷口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桑九儿突然停住脚步，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打开是枚鲸鱼形状的徽章，和他今天用的遮阳伞图案一模一样。“下次约会，换你用这个当伞吧。“她眨眨眼，转身跑进楼道，留下林许默站在原地，看着徽章在路灯下泛着微光，嘴角不自觉上扬。

夜风卷起路边的梧桐叶，林许默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相册里新添的照片还带着余温。这个九月，因为一个橘子汽水味的约定，变得格外清甜绵长。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未来还有无数个季节，等着他们一起书写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