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记忆当铺

通风管道的铁锈蹭在脸上，我盯着当铺柜台上的玻璃罐——里面漂浮着十二对海马体，像泡发的银耳在福尔马林里舒展。林曼妮的机械义眼扫过价目表，她的指甲在柜台划出尖啸：“典当2003年8月的记忆，换三支NW-θ血清。“

店主老头的呼吸面罩结着冰碴，他身后墙上的脑叶切片突然抽搐。二十三号切片浮现出我的脸，嘴唇开合着说：“他偷藏了冷冻舱密钥，在左肺叶第三根肋骨下。“

林曼妮突然揪住我衣领，手术刀抵住肋间：“是你自己取，还是我代劳？“她的电子纹身渗出纳米机器人，顺着刀刃爬向我的皮肤。

通风管传来冰尸的抓挠声。我撞翻标本柜，抓起浸泡额叶的玻璃罐砸向警报器。福尔马林液在空中凝结成冰刃，将扑来的守卫钉在脑地形图上。林曼妮的钢索缠住吊灯荡到二楼，她撕开旗袍高衩，露出大腿上移植的微型导弹发射器。

“西北角保险箱！“她发射的导弹在记忆库炸开气浪，“冷冻舱移动轨迹在1999年的切片里！“

我踩着倾覆的档案柜跳跃，玻璃罐在脚下爆裂。2001年9月的记忆切片里，父亲正将针管刺入妹妹的后颈；2015年冬的切片显示林曼妮在暴雪中掩埋尸体；而1999年8月17日的切片——本该记录我递出那杯果汁的画面——只剩下燃烧的残影。

“记忆被篡改了！“我踹开加密保险箱，里面蜷缩着婴儿大小的克隆体。它的脊椎上插满数据线，后脑勺印着NW-000的荧光码。

林曼妮突然从背后锁住我的喉咙，采血针扎进颈动脉：“董事会要活的。“她的机械心脏泵出金色血液，滴在克隆体身上腾起青烟。克隆体睁开三百只复眼，每只瞳孔都映射出我不同年龄段的记忆。

当铺突然剧烈震颤，所有脑切片开始共振。父亲的幻影从培养液里爬出，他手中的怀表滴着血：“你才是最初的载体...“林曼妮的钢索突然缠住克隆体，将它抛向破窗而出的冷链车。

我追到悬崖边时，克隆体正在半空解体。三百只复眼像蒲公英飘散，每只眼球都映出林曼妮的不同结局——在某个平行时空，她将匕首刺入的是自己的机械心脏。

雪地上浮现出血色箭头，指向妹妹的冷冻舱此刻坐标。我摸向隐隐作痛的左肋，那里有根肋骨正在变异生长，逐渐形成U盘接口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