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斩前缘

宗门大宁内,女子一袭流霞般的红裙,张扬又夺目,仿若周身燃烧着烈烈赤焰。面庞仿若精心雕琢的美玉,白皙细腻,透着冷冽的瓷质感,眉如远黛,斜飞入鬓。双眸是最为勾人的存在,标准的狐狸眼,眼尾狭长上挑,幽黑瞳仁仿若藏着无尽的幽渊与嘲讽,被一层薄薄的水汽氤氲着。鼻梁高挺秀致,仿若雪山上的傲峰,衬得整张脸愈发立体深邃。双唇不点而朱,仿若被枝头熟透的樱桃汁水沾染,娇艳欲滴,可那微微抿起的弧度,长发散落尽头,胸口插着一把剑。

那女子名为白千若,是仙境宗的一位亲传弟子。她拥有水系仙灵根。

此时,白千若撕心裂肺地大喊:“弟子,没有伤小师妹,何错之有?”而她的师尊仙境宗长老陌森却说:“你伤卿卿,还不知道错!真是无可救药!”随即大乘中期的威压扑面而来。

白千若因这威压,又吐了一口血,有气无力地的说:“既然师尊认为是我伤了柳卿卿,那我无话可说!我废去修为,从此,我们恩怨两清!”随即,白千若便一掌废了她的修为,她又一口血吐了出来。

鲜血使这红衣更加鲜红,就如一朵凌立于风中的彼岸花。

她的眼睛空洞,像被抽出去了所有力气,失去了自己的精神支柱一样。

她跌跌撞撞地准备离开仙境宗,背影略显狼狈。

暮霭沉沉,残阳似血,映照着孤崖边那抹单薄的身影。白千若一袭红衣,衣角在猎猎山风中肆意翻飞,恰似她此刻凌乱破碎的心。微风吹过长发,如荒草般肆意飘散,遮住了她大半张憔悴不堪的脸。

她缓缓转身,最后一眼望向那曾承载着她无数憧憬与热血的宗门。巍峨的山门依旧庄严肃穆,可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座囚困过她的冰冷牢笼。往昔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初入宗门时,她满怀热忱,拜入陌森门下,勤学苦练,满心期许能在这修仙之路上闯出一片天地,与同门师兄弟携手并肩,共护世间安宁。

可谁能料到,一场诬陷,如晴天霹雳,将她所有的美好幻想击得粉碎。那本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历练,却被有心之人设计,将残害同门的罪名强加于她。面对众人的指责、唾弃,她声嘶力竭地辩解,换来的不过是更无情的审判。曾经亲密无间的师兄弟,此刻眼神中满是厌恶与疏离。

白千若的眼眶酸涩,可泪水早已干涸,只剩下满心的麻木与绝望。她紧攥着衣角,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血痕,胸口的伤在滴血,也不及心底的伤痛分毫。白千若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下那熟悉又陌生的山路,每一步都像是在告别过去的自己。

当山脚下的小路彻底吞没白千若的身影,她轻声呢喃:“这过往的一切,就当是大梦一场吧。”此后,前路漫漫,未知又艰险,可比起身后那冰冷的宗门,她反倒觉得这茫茫天地,或许才是她真正的归宿,即便孤身一人,也总好过在那满是伤害的地方继续沉沦。她轻声说:“果然,被偏爱的有恃无恐,我只剩下我一个人,这些日子是我的恶梦,我的心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我一定要站在力量顶端的金字塔上!”

暮雨如丝,黑云遮月。白千若胸口的伤的鲜血滴在碧绿的草坪上,显得格格不入。纤薄身影被斜风拉扯地愈发单薄。云雾遮住了前方的道路,就像她心中的道路一片迷雾。

雨滴划过白千若的脸颊,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她低垂着头,看不清她的神情。

白千若落寞地说:“世人皆为情所困,情感是个麻烦,没有情感就没有弱点!”她将心一横,把情丝剥离,并捏碎。眼神也不再浑浊,而是变得清明,心中的道路也更加清晰。

暮春细雨如丝,青石巷陌氤氲着潮湿的水汽。白千若一袭色罗裙沾满细碎雨珠,鬓边斜插的木簪垂落半缕残红。她撑着褪色油纸伞,缓步走过斑驳的骑楼,檐角铜铃在风中轻响,惊起檐下双燕,掠起满地飘零的木棉花。

雨水顺着伞骨蜿蜒而下,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水花。她望着远处暮色中的古塔,纤薄身影被斜风拉扯得愈发单薄。衣襟上的暗纹在雨雾中若隐若现,恰似她心底无法言说的愁绪。巷尾酒家飘来陈年酒香,恍惚间似有旧人低语,她顿住脚步,垂眸轻叹,袖中帕子不知何时已被泪水浸透。

脚步声渐远,只留下一地落花,在雨水中打着旋儿,渐渐融入青石板的缝隙。古冈的暮色愈发深沉,女子的身影也渐渐消散在雨幕之中,只余下一抹若有若无的惆怅,萦绕在这条寂寥的古巷里。

铅云低垂,将古城压得喘不过气来。护城河上浮着层灰绿色的死水,几株枯荷歪歪扭扭地戳在水面,断茎上垂着黑褐色的残叶,在风中颤巍巍摇晃,像极了老妪干枯的手指。城墙根下荒草丛生,碎砖缝里钻出几株苦苣菜,开着黯淡的黄花,却被不知何时泼下的污水染得污浊不堪。

街头的老槐树早已没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张牙舞爪,上面挂着半截褪色的红绸,不知哪个求愿人留下的残念,在风中啪嗒啪嗒拍打着树干。更夫的梆子声远远传来,敲得人心发颤,空荡荡的长街只有满地碎瓷片在脚下咯吱作响。街角茶馆紧闭着门,褪色的旗帘耷拉在门框上,曾经热闹的茶摊如今只剩几块发霉的木板,斜斜搭在生了锈的铁架上。

冷风裹着沙尘卷过空荡荡的骑楼,墙皮剥落处露出斑驳的土坯,露出岁月啃噬的痕迹。她踩过青石板上积着的枯叶,惊起几只灰扑扑的麻雀,扑棱棱钻进墙缝里。远处钟鼓楼传来沉闷的暮鼓声,惊得她瑟缩了一下,抱紧胳膊继续往前走,背影被西沉的落日拉得很长,又被城墙上投下的阴影一点点吞噬。这悲凉景象就如白千若曾经的内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