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惊鸿初展翼

楚临风心中警兆如同火山喷发,他猛地将手中那枚刚刚从枯骨掌心取出的、触手冰凉的“听雨”令牌塞入怀中,与另一枚并排紧贴胸膛。同时左手那支早已摇摇欲坠的火折,被他毫不犹豫地甩手掷向石室入口方向。

橘红色的火苗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而绝望的弧线,照亮了通道口几张扭曲狰狞、蒙着黑布的脸孔。

“嗤……”

火折撞在湿漉漉的石壁上,火星四溅,瞬间熄灭。

石室,彻底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粘稠如墨的绝对黑暗。

“杀,一个不留。”

一个嘶哑、冰冷、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厉喝声,带着刻骨的杀意,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宣告,猛地从通道口炸响,正是“追魂刀”薛厉。

“保护小荷。”

楚临风在黑暗降临的同一刹那,厉声嘶吼,声音因极致的压力而变形。他根本来不及分辨敌影,身体的本能已超越一切,右手紧握的“秋水”古剑在黑暗中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瞬间出鞘。剑光如同黑暗中炸开的寒星,流云剑法最绵密的守势“千叠”已然全力展开。层层叠叠、虚实相生的剑影瞬间在他身前布下一道银光闪烁的屏障。

几乎就在剑光亮起的瞬间。

嗖,嗖,嗖。

数道凌厉至极、撕裂空气的尖锐破风声,如同毒蛇出洞,从不同的角度,精准地刺向他周身要害。是弩箭,黑水堂的杀手根本不屑废话,直接动用了军中劲弩,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锁定了楚临风。

叮,叮,叮,叮。

一连串急促如暴雨打芭蕉般的金铁交鸣声在黑暗中疯狂炸响,火星如同被惊扰的萤火虫,在绝对的黑幕中狂乱迸射。楚临风只觉得手臂剧震,虎口瞬间崩裂,温热的鲜血顺着剑柄流淌下来。“秋水”剑身嗡鸣震颤,巨大的冲击力透过剑身传递而来,几乎让他长剑脱手。对方的弩箭力道极其强劲,角度刁钻狠辣,显然是特制的破甲重弩。

他闷哼一声,脚下不由自主地“蹬蹬蹬”连退三步,每一步都重重踩在冰冷坚硬的青石地面上,留下清晰的湿滑脚印。后背猛地撞上冰冷的石壁,震得他气血翻腾。仅凭剑招化解这轮近距离的弩箭攒射,已让他内力瞬间消耗巨大。

“冲进去,夺图,杀。”

薛厉那金属摩擦般的厉喝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更近,充满了志在必得的凶戾。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擂鼓,瞬间涌入石室。浓烈的汗味、皮革味、铁锈味和冰冷的杀意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浊流。黑暗中,数道迅捷如鬼魅的黑影,手持闪烁着寒芒的分水刺、短刀、链子锤,配合默契,如同训练有素的狼群,瞬间扑向刚刚稳住身形的楚临风。刀光刺影,织成一张致命的死亡之网。

楚临风目眦欲裂,石室空间狭小,他退无可退。流云剑法“卷舒”、“绕指”、“垂天”三式连环而出,剑光如幕,在身前疯狂舞动,艰难地抵挡着四面八方袭来的狂攻。剑锋与刀刃不断碰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溅起的火星如同黑暗中的鬼火。每一次格挡都震得他手臂发麻,气血翻腾。对方人数占优,配合精妙,招招狠辣,显然是黑水堂的精锐。他左支右绌,险象环生。一道冰冷的刀锋几乎是贴着他的肋下划过,带起的劲风刺得肌肤生疼。另一柄分水刺更是刁钻地刺向他后心,若非他凭借流云身法强行拧身闪避,险险避开要害,肩头衣衫却被刺啦一声撕裂。

“青鸢。”

楚临风在刀光剑影中嘶声大吼,声音充满了焦急。他不仅要面对眼前的围攻,更要担心沈青鸢和江小荷的安危。

“别分心。”

沈青鸢清冷的声音在石室另一侧响起,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镇定。在黑暗降临、弩箭射出的瞬间,她已如同鬼魅般,一把拉过惊骇欲绝、几乎瘫软的江小荷,将其死死护在自己与冰冷石壁形成的夹角之中。同时,她的身形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在狭窄的空间内飘忽闪动,宽大的深青色劲装袖袍翻飞。

嗤,嗤,嗤。

黑暗中,细微却致命的破空声接连响起。

沈青鸢的“青木针”出手了,她的暗器手法在绝对的黑暗和混乱中,反而更加致命。没有视觉的干扰,她完全凭借着对气流、对敌人脚步声、呼吸声、甚至兵刃破风声的敏锐感知。纤纤素手每一次拂动,都有一枚或数枚细如牛毛、淬着麻药的青木针无声射出。

“呃啊。”

“我的眼睛。”

两声短促的惨嚎在围攻楚临风的战团边缘响起,一个扑向沈青鸢侧翼的黑衣杀手手腕“神门穴”被精准刺入,短刀脱手落地。另一个则被射中面门,捂着眼睛惨叫着翻滚倒地。

沈青鸢的出手,如同在狼群中投入了毒刺,瞬间扰乱了部分围攻的节奏,为楚临风分担了一丝压力。但她同时也要护住毫无反抗之力的江小荷,面对另外两名凶狠扑来的杀手,只能凭借“踏雪无痕”的精妙身法和手中短匕勉强周旋,短匕与对方的分水刺、鬼头刀不断碰撞,发出清脆急促的叮当声,险象环生,她根本没有余力支援楚临风。

“楚家小子,纳命来,交出山河图。”

薛厉那金属摩擦般的厉喝声,在混乱的厮杀声中骤然逼近。一股远比普通杀手凌厉霸道、带着浓郁血腥气的恐怖刀意瞬间锁定了楚临风。

黑暗中,一道比夜色更加深沉的刀光,如同撕裂地狱的闪电,毫无征兆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楚临风的左侧太阳穴旁。快,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狠,刀锋未至,那凝聚到极致的阴寒杀意已刺得楚临风太阳穴突突狂跳,头皮几乎要炸开。

“追魂刀”薛厉,他终于出手了。一出手,便是追魂夺命的绝杀。

楚临风亡魂皆冒,他正被两名杀手缠住,剑招用老,旧力已去,面对薛厉这如同毒蛇吐信、刁钻阴狠到极致的一刀,他根本来不及回剑格挡。甚至连侧头闪避都已是奢望,冰冷的死亡气息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将他淹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悬于一线的刹那。

“轰隆……。”

一声沉闷得如同大地心跳般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从众人头顶上方传来。紧接着,整个石室,不,是整个兰若寺的地基,都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哗啦啦……。

无数碎石、尘土、朽木碎屑如同暴雨般从石室顶部的缝隙中倾泻而下,砸在众人头上、身上。通道口处更是有大块松动的岩石轰然滚落,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突如其来的剧烈震动,让石室内所有厮杀的人,动作都出现了瞬间的凝滞和失衡。薛厉那必杀的一刀,刀势也不由自主地出现了极其微小的偏移。

就是这毫厘之差。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楚临风,他强忍着被碎石砸中的疼痛和剧烈的眩晕感,腰身如同折断般猛地向后一仰。整个身体几乎贴到了冰冷的地面。

嗤……。

冰冷的刀锋,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狠狠削过。凌厉的刀风刮得他脸颊生疼,几缕被削断的发丝无声飘落。

险之又险,死里逃生。

楚临风惊出一身冷汗,根本来不及后怕,借着后仰的势头,足尖在湿滑的地面上猛地一蹬,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后急滑。同时“秋水”剑反手一撩,一招“回风拂柳”,剑光如匹练般扫向薛厉下盘,不求伤敌,只求逼退。

薛厉反应也是极快,一刀落空,面对扫来的剑光,冷哼一声,身形如鬼魅般向后飘退半步,轻易避开。他那双在黑暗中闪烁着毒蛇般幽光的眼睛,死死锁定着狼狈后退的楚临风,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戏谑。

“地震?还是机关?”

薛厉那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带着一丝惊疑,但随即被更浓的杀意取代。

“哼,天助我也,小子,看你还能躲几刀。给我上,先废了他。”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楚临风已退到了靠近通道入口的石壁边缘,背靠冰冷的石壁,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但薛厉的命令已下,三名黑衣杀手再次如同跗骨之蛆般扑上。刀光、刺影、链子锤的呼啸,再次将他笼罩。薛厉本人则如同毒蛇般在外围逡巡,寻找着一击必杀的机会。

楚临风咬紧牙关,口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他再次全力施展流云剑法,剑光绵密如织,在身前布下重重防御。然而,内力急剧消耗带来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手臂越来越沉重,每一次格挡都如同举起千钧巨石。呼吸也变得粗重急促,胸口如同压着一块大石。对方的攻势却如同狂风暴雨,连绵不绝。一道刀光突破剑网,在他左臂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剧痛传来,楚临风闷哼一声,剑势瞬间一滞。

“死。”

一名使链子锤的杀手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空档,狞笑着,沉重的包铁链子锤带着凄厉的破风声,如同毒龙出洞,直捣楚临风毫无防备的胸口。这一锤若是砸实,足以震碎五脏六腑。

楚临风双眼瞳孔骤缩,他剑招已老,余力不足,根本来不及回防,死亡的阴影再次当头罩下。

就在这万念俱灰的瞬间……

“轰隆……。”

又是一声沉闷的巨响从头顶传来,比上一次更加剧烈。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如同巨木断裂般的“咔嚓”声。

轰……哗啦啦……

石室顶部靠近佛眼藻井正下方的那片区域,原本就因地震而松动的巨大岩石和腐朽的梁木,再也承受不住重压,轰然坍塌下来。无数碎石、断木、泥土如同决堤的洪水,从数丈高的穹顶倾泻而下。

一道足有水桶粗细的、惨白的天光,如同开天辟地的利剑,猛地从那坍塌的巨大破洞中刺入,瞬间撕裂了石室内浓稠的黑暗。

天光刺目。

楚临风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就在这光线转换的刹那,他的目光,无意间透过那坍塌破洞的边缘,瞥见了外面……

那是兰若寺废墟之上的天空。

此刻,正是黎明破晓前最黑暗的时刻即将过去,晨曦初露的微妙时分。浓厚的乌云被剧烈的震动撕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露出了其后被朝霞初染的、瑰丽而壮阔的云海。

云海翻腾,如同煮沸的银汞,汹涌澎湃。金色的晨曦如同熔化的金液,泼洒在云海边缘,将翻滚的云浪勾勒出无比绚烂辉煌的金边。而在那片翻腾不息、金光璀璨的云海深处,一点极其微小却无比迅疾的黑影,如同挣脱了命运束缚的精灵,正以决绝的姿态,撕裂厚重的云层,朝着更高更远的苍穹,振翅疾飞。

那是一只孤鸿。

它飞得如此之高,如此之快。金色的晨曦在它舒展的羽翼上流淌,如同披着神赐的光辉。它冲破云层的束缚,直上青冥,只留下一个惊心动魄的、自由而决绝的剪影。

孤鸿照影,惊鸿一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楚临风那被死亡阴影笼罩、被剧痛和疲惫充斥的脑海深处,如同被这道天光彻底劈开。墨离那疯疯癫癫、颠三倒四的话语,如同惊雷般在他灵魂最深处轰然炸响……

“流云散,惊鸿走。”

“流云缺了惊鸿意。”

“假的,都是画皮,嘻嘻…哈哈…”

流云…惊鸿…

流云…缺了惊鸿意…

绵密…守势…行云流水…变幻无方…

缺了什么?

缺了那挣脱束缚、直上青冥的决绝。

缺了那撕裂黑暗、一往无前的爆发。

缺了那…惊鸿一瞥的…神髓。

父亲楚啸天练剑时的身影,在眼前急速闪过。那剑光中,除了流云的绵长,似乎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瞬间爆发的锐利。如同隐藏在云层深处的惊雷。

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与这云海孤鸿的极致意象,如同阴阳两极,在楚临风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猛烈碰撞。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生命本源的明悟,如同沉寂了万年的火山,轰然喷发。瞬间贯通了他四肢百骸,点燃了他几乎枯竭的经脉。

“嗬……。”

一声不似人声的、如同困兽濒死怒吼般的咆哮,猛地从楚临风喉咙深处迸发出来。那声音充满了痛苦、挣扎,更带着一种破茧成蝶般的疯狂决绝。

就在那致命的链子锤即将触及他胸口的瞬间。

楚临风体内那原本因消耗过度而近乎枯竭的内力,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狂暴而决绝的方式疯狂奔涌起来。不再遵循流云心法那中正平和、绵绵不绝的路线,而是如同被点燃的炸药,顺着四肢百骸,向着右臂、向着紧握的“秋水”古剑疯狂汇聚。压缩,凝聚。

嗡……。

“秋水”剑身,陡然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清越激昂、穿金裂石般的龙吟长啸。剑身剧烈震颤,仿佛沉睡的神兵在此刻彻底苏醒。

剑光。

不再是绵密如云的银幕。

不再是行云流水的柔韧。

一道凝聚到了极致、纯粹到了极致、也决绝到了极致的寒光,如同从九天之上引落的雷霆。如同那撕裂云海、直上青冥的孤鸿投影。骤然从楚临风手中爆发。

快,超越了视觉的极限。

狠,凝聚了所有的意志与力量。

准,直指那使链子锤杀手因全力前扑而暴露的、毫无防护的咽喉要害。

后发,而先至。

那道寒光,无视了空间的阻隔,无视了链子锤的轨迹,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了杀手的咽喉之前。

那杀手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眼中爆发出无边的惊骇和难以置信。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甚至连恐惧的表情都来不及转换。

噗嗤……。

一声轻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利刃穿透皮肉的闷响。

寒光一闪而逝。

“呃……”

那杀手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怪响。他前冲的动作戛然而止,手中的链子锤无力地垂下。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咽喉。那里,一个细小的血洞正在迅速扩大,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涌出大股的血沫,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软地向前扑倒,重重砸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抽搐两下,便再无声息。

静。

死一般的寂静。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石室内的厮杀瞬间停滞。所有人都被这石破天惊、快如鬼魅、一击毙命的一剑彻底震慑。连外围如同毒蛇般逡巡的薛厉,瞳孔都在瞬间缩成了针尖。他那张蒙着黑布的脸,第一次露出了无比凝重的惊骇之色。

那道寒光并未消失,在洞穿杀手咽喉的瞬间,余势未消,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空中划过一道羚羊挂角、妙至毫巅的微小弧线,带着刺耳的尖啸,速度不减反增,直刺向刚刚因楚临风爆发而微微愣神、距离最近的另一名持刀杀手的眉心。

快,太快了,如同死神挥出的镰刀。

那持刀杀手只觉眉心一凉,死亡的预感如同冰水浇头。他怪叫一声,几乎是凭着本能,将手中鬼头刀拼命向上格挡。

铛……。。。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碰撞都要刺耳、都要沉重的金铁交鸣声,如同洪钟大吕,在狭小的石室内轰然炸响。

火星如同炸开的烟花,疯狂四溅。

“呃啊……。”

那持刀杀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只觉一股沛然莫御、凝练如钢针般的恐怖力道,透过刀身狠狠撞入他的手臂。虎口瞬间撕裂,鲜血迸溅。整条手臂如同被万斤巨锤砸中,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柄沉重的鬼头刀,竟然被这一道凝聚的寒光硬生生撞得脱手飞出,“哐当”一声巨响,砸在远处的石壁上。

而他本人,更是如同被狂奔的烈马正面撞中,闷哼一声,口喷鲜血,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嘭”的一声重重撞在另一名同伴身上,两人如同滚地葫芦般摔作一团。

一剑,一死,一重伤。

那道凝聚的寒光这才力尽消散,露出其后楚临风的身影。

他依旧保持着出剑的姿势,单膝半跪在地,右手平举“秋水”,剑尖斜指地面,微微颤抖着。一缕殷红的鲜血,顺着清亮如秋水的剑锋缓缓滑落,在剑尖凝聚,最终“滴答”一声,砸落在冰冷潮湿、布满尘埃和鲜血的青石地面上,晕开一朵小小的、刺目的血花。

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没有丝毫血色,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混合着尘土和血污。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嘶哑的杂音。这一剑,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内力,甚至透支了部分本源。左臂的伤口因剧烈的发力而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半截衣袖。

然而。

他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却亮得如同寒夜中的星辰,燃烧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虚脱却又无比亢奋的光芒。那光芒深处,是刚刚破茧而出的、名为“惊鸿”的剑意雏形。虽然稚嫩,却已展露出撕裂一切的锋芒。

他缓缓抬起头,冰冷而锐利的目光,如同两柄刚刚淬火的利刃,越过地上抽搐的尸体和惊骇的杀手,死死钉在了通道入口处,那个唯一还站着、浑身散发着恐怖杀意的身影。

“追魂刀”薛厉。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冰冷的杀意与初生的剑意,在惨白天光的映照下,无声地激烈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