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蕊千瞳

  • 冥引
  • 婿20
  • 1764字
  • 2025-04-16 15:17:25

巳时三刻,八百里的曼珠沙华突然泣血。陆昭明从青铜棺阵挣脱时,发梢还沾着血池的金蓝粘液。九百具“孟青璃“化身的低语在颅腔内回荡:“你本就是往生剑的剑鞘......“

花海无风自动,闭合百年的花苞正在次第绽放。陆昭明踏着满地血露前行,发现每朵花蕊中都嵌着枚眼球——正是昨夜子时在河畔见到的那种瞳孔。当他俯身细看时,所有瞳孔突然转向东方,花茎齐齐绷直如引路箭矢。

循着指引来到花海核心,陆昭明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十丈高的青铜花树盘根错节,树干由无数往生剑碎片熔铸而成。树冠垂下万千花藤,每根藤蔓末端都吊着具冰晶棺椁,棺中沉睡的孟青璃化身正在缓慢融化。

“这便是轮回的代价。“转轮王的声音自树顶传来。陆昭明抬头,见他指尖把玩着朵并蒂曼珠沙华,花瓣滴落的血珠在半空凝成陆昭明的生辰八字。

“你到底想要什么?“

“要你成为真正的钥匙。“转轮王弹指击碎冰棺,融化的神血渗入花树。树干浮现出星图纹路,某处空缺的星辰位置,竟与陆昭明心口的往生剑纹完全吻合。

花海突然沸腾,无数根须破土缠住陆昭明四肢。他催动业火灯反抗,灯焰触及根须的刹那,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千年前的月夜,他亲手将往生剑刺入孟青璃真身,剑刃吸收神血后分裂成九百碎片;每个碎片都化作孟青璃的化身,而真正的战神魂魄被封印在......

“醒来!“孟青璃的银丝斩断根须,忘忧鼎倒扣住整棵花树。陆昭明趁机挣脱,却发现师父的白玉簪已完全赤红,发间垂落的银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你竟敢闯禁地!“孟青璃挥袖掀起花浪,百万曼珠沙华化作利刃袭向转轮王。后者轻笑消散于花雨,残留的话音缠绕着陆昭明:“看看她颈后的印记吧。“

陆昭明鬼使神差地望向孟青璃后颈——原本的轮回印不知何时已蔓延成锁链状,末端正刺入她的脊椎。而锁链的纹路,与青铜花树根须上的如出一辙。

未及深究,花海突然塌陷。两人坠入地下空洞,重重摔在青铜祭坛上。陆昭明撑起身时摸到祭纹,溯光瞳自动解析出铭文:“以战神血为引,启归墟之门......“

“别看!“孟青璃银丝封住他双眼,却晚了一步。祭坛感应到溯光瞳的窥视,四十九盏幽冥灯自虚空显现,灯光交织出幽都山战役的全貌:陆昭明看见自己站在青铜巨舰上发号施令,而敌方阵列前的银甲战神,分明长着崔判官的面容!

孟青璃突然呕出金血,血液渗入祭坛裂缝。地面开始翻转,露出下方水镜般的空间——八百个孟青璃化身正在镜中世界重复剜心仪式,每具尸体心口都插着往生剑碎片。

“这是...我的记忆?“陆昭明头痛欲裂,业火灯从丹田飞出,灯焰将水镜灼出缺口。无数记忆碎片从缺口涌出,他看见转轮王抱着婴儿时期的自己跪在孟青璃真身棺前,而崔判官正在改写生死簿。

孟青璃的银丝突然绞碎所有幻象。她掐住陆昭明脖颈按在祭坛,忘忧鼎悬于他天灵盖:“既然你执意追寻真相......“鼎中药汤倾泻而下,却在触及皮肤的刹那变成锁链。

陆昭明在剧痛中窥见转轮王设下的禁制:他心口的往生剑纹实为封印,而孟青璃每具化身的死亡都在削弱这个封印。当九百化身尽殁之时,便是冥河之主彻底苏醒之刻。

祭坛突然崩塌,两人坠入更深处的水晶洞窟。陆昭明砸碎某根晶柱,里面封存的青铜卷轴滚落展开——竟是地藏王亲书的《镇冥策》,而末尾的批注笔迹与孟青璃完全相同。

“地藏入灭前,将冥界托付于我。“孟青璃抚过卷轴上的血渍,“这些化身不是囚笼,而是镇物。“

洞窟突然传来锁链断裂声。陆昭明循声望去,浑身血液凝固:百丈外的水晶棺中,封存着与他一模一样的男子,心口插着完整的往生剑。而棺椁四周的九百盏青铜灯,灯芯皆是曼珠沙华的花蕊。

男子突然睁眼,往生剑纹自棺椁蔓延至整个洞窟。陆昭明感觉心脏被无形之手攥住,耳边响起男子与转轮王重叠的声音:“时候到了......“

孟青璃的银丝刺入陆昭明后心,剧痛反而让他挣脱控制。他反手扣住银丝,金蓝血液顺着丝线逆流:“师父究竟在害怕什么?怕我变成他?“丝线崩断的刹那,水晶棺中的男子突然坐起,往生剑自动飞入陆昭明掌心。

整个冥界开始震颤。八百里的曼珠沙华瞬间凋零,又在下一刻重新绽放——这次每片花瓣都映出陆昭明的面容。黄泉路的方向传来万鬼哀嚎,三途川水倒灌入天。

“住手!“孟青璃的忘忧鼎撞飞往生剑,鼎身蟠螭纹寸寸碎裂。她扯下白玉簪划破虚空,将陆昭明推入裂隙:“去忘川源头,找到......“

裂隙闭合前的瞬间,陆昭明看见转轮王出现在孟青璃身后,往生剑贯穿了她的胸膛。而本该致命的伤口处,涌出的竟是金蓝双色的血液——与他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