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过山川,阳光普照大地。
少年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悠闲躺在田野里,难得偷的半日闲。
离他不远处,扎着两根辫子的小女孩正忙着追蝴蝶,少年歪头看去,出声提醒道:“楠楠,看着路慢些跑,别跑太远了!”
小女孩吐了吐舌头,说道:“知道啦知道啦!”便接着追蝴蝶。
阳光温和的洒在少年脸上,照的他昏昏欲睡,这时从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苏辰,你果然在这!”
顺着声音望去,是镇上私塾的同窗王思思,她今日穿了一件淡青色长裙,青丝随风飘飘而起,如此看去宛若仙子。
苏辰连忙坐起身,笑着道:“思思,找我有事吗?”
王思思轻步走到他身边,轻轻捋了捋被风吹散的秀发,随后坐在对面,嘟了嘟嘴,随后微笑着说道:“无事呀,只是许久不见你来私塾,闲来无事便来问问。”
“没钱呗。”苏辰将嘴里的狗尾巴草吐了出去,摊了摊手,无奈的说道。
“哦。”王思思哦了一声,又换了个话题,问道:“镇子里正欢迎仙人呢,你怎也不去凑个热闹?”
“凑啥热闹呀,难得偷了半日闲,还不如带着楠楠出来玩玩呢。”
远处小女孩听到了哥哥叫自己的名字,于是便朝着他挥手示意,结果看到了坐在他身旁的王思思。
于是小女孩便放下了手里的小蝴蝶,一蹦一跳的朝着二人走来。
苏辰拍了拍脑门,小声嘀咕道:“完了,又要烦了。”
随后他又问道:“思思,你不是最喜欢凑热闹么,为什么不去那所谓迎仙会上看一看呢?”
王思思眨巴眨巴眼睛,随后朝着他做了个鬼脸,站起身来抱住了抛向她的苏楠,将苏楠抱起来转了个圈圈说道:“楠楠可是又长高了!”
“那当然!”苏楠笑意更盛,“思思姐姐也更漂亮了!”
“哈哈哈哈,还是喃喃会说话!”
王思思轻轻捏了捏小女孩的鼻子,随后取下腰间一个小布袋,从里面拿出来几颗糖果,放在小女孩的手上。
小女孩嘿嘿一笑,随后贴着她的脸颊吧唧一口,“思思姐姐最好啦!”
苏辰翻了翻白眼,将自己妹妹从王思思的身上拎了下来,“瞧你那点出息!”
苏楠吐了吐舌头,随后躺在少女的怀中。
“苏辰,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些事要告诉你的。”王思思一边逗着苏楠一边开口:“有好有坏,你想先听哪个?”
“好事。”苏辰毫不犹豫的选到。
“好事,就是我要跟着父亲去京城了,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王思思低着头,似是不想让苏辰看到自己落寞的样子。
苏辰怔了怔,似是没有听清楚。
“思思姐姐,你要走嘛?”苏楠插嘴道:“可是这对我哥哥来说不是好事吧,昨天夜里我还听到哥哥说梦话了……”
苏楠看了眼自己的哥哥,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巴。
苏辰呵呵笑道:“好事的,以后俺就能安心干活了,而且你去京城肯定比在这个破镇子上过得好。”
“坏事呢?”
苏辰接着问道。
王思思并没有回话,而是轻轻揉了揉苏楠的头发,微笑着问道:“楠楠,你哥哥说了什么梦话呀?”
苏楠瞥了眼苏辰,抿着嘴巴。
“说吧,我在这呢。”
“那我可说了哦。”
苏辰想拦,却被王思思一只手捏住了耳朵,只得安静的坐在二人身边。
“自从哥哥不去私塾了以后,每到晚上都会喊着思思姐姐的名字,咱也不知道怎么了,反正梦里又哭又笑的,可怪了。”
王思思笑了笑,扭头问向苏辰:“你梦到什么了?”
苏辰脸色涨红,眼神飘忽躲避,可想到王思思就要走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了,便站起身说道:“我梦见我把你娶回家暖被窝了,怎么啦,镇子上的同龄人哪个不稀罕你,你走了也好,也算是给镇子上其他同龄女孩一个机会喽。”
王思思白皙的皮肤微微透红,她显然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不过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扯了扯苏辰的衣服,有些嗔怒道:“这些话你怎么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苏辰则是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反正你就要走了,能拿我怎么办?
“还有坏事呢,说吧,我承受得住。”
王思思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仙人来镇子上除妖,本想着顺带收个徒弟,我想着推荐你来着,可却被李亨抢了先,就只有一个名额,结果他就选上了…”
“若是快些的话,还能给你挣个机会。”
王思思有些愧疚,低着头说道。
“没事哒没事哒,哥哥什么水平我还是知道滴,就算人家收他他还舍不得去呢。”苏楠楠伸手轻轻摸了摸王思思的脸颊,安慰道。
“是勒,我走了谁照顾我家楠楠,况且我什么资质自己心里清楚,这对我来说也算不得坏事吧,还不如你离开带给我的打击大呢。”
“你当真要编一辈子草鞋?”
苏辰愣了愣,嘿嘿一笑,“还会遍草帽、草席呢,也不会编一辈子,等楠楠长大了,我就出去闯一闯。”
“那得很久了吧。”
三人一阵沉默。
苏辰父母早些年死在了山里,两人相依为命,起初苏辰本想着一边读私塾,一边编草鞋去卖,可渐渐的他发现这样两件事都做不好。
于是苏辰不再去私塾,他每天晚上编草鞋,早上带到镇上去卖。
不过今天镇子上迎仙人,摆摊的位置都没占满了,他没抢到的,这才“偷了半日闲。”
“不谈这个了,你什么时候走呀?”苏辰换了个话题问道。
“这么着急?”
“京城那边已经安排好了的。”王思思解释道。
“嗯嗯……”
两人聊起话来忘记了时间,直到太阳渐渐西去,余晖映在二人眼中,这才知晓时间不早了,王思思牵着苏楠,与苏辰并排回到了镇子,即使刻意放慢了脚步,也还是离不了分离的那一刻。
王思思的家里是镇子上为数不多的富贵人家,居住在镇子东边最为繁华的地段,桃花巷。而苏辰却住在另一头的破落巷子,两人身份有着天壤之别,可偏偏王思思就对苏辰感兴趣。
苏辰将王思思送至家门口,便转身离去,王思思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与镇子上其他同龄男孩不同,苏辰并不会因为自己的家境而显得自卑,更不会因为挫折而堕落。苏辰就像一朵向日葵,不会因为阳光的离去而伤心,他只会追着太阳的方向,永远生机勃勃。
苏辰回家的脚程明显加快了许多,因为他要趁着天还亮着早些把饭做好,这样又能省下一些烛火了。
走到家门口,令人奇怪的是家门竟然是开着的。
“我记得关门了呀。”苏辰喃喃道,不过谨慎起见他还是让苏楠在门外等着,自已探进了屋内。
屋内站着四个人,一老一壮两少年。
顺着烛火,苏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李亨。
屋内之人也是注意到了苏辰,一阵怪异的风吹过,屋门大开,李亨伸着手,笑嘻嘻的迎了上来,笑着说道:“苏辰,你可算回来了!”
苏辰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他与眼前之人的关系并不甚好,李亨也是住在桃花巷子的富贵人家,在他眼里只有他李亨才配得上同为桃花巷人的王思思,可这王思思却与苏辰交好,这便让李亨心中不满。
苏辰拨开了李亨伸出来的手,警惕地问道:“你有事?”
李亨倒也不生气,嬉皮笑脸的说道:“今天我可是来为你送机缘的!”
“这几位仙人要进山帮忙除妖,需要一位本地人领着他们,我想着你曾经见过那些妖怪,便推荐了你。”李亨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你只用带他们走一程,报酬一百两银子!”
苏辰并未搭话,只是看向屋内飘摇的烛火,伸出五根手指,道:“这根蜡烛五文钱。”
李亨的表情有些尴尬,对着屋内的几人讪讪笑了笑,随后扯着苏辰的袖口低声说道:“你干啥,不就一根蜡烛,事后再算不行么,再说了,哪有蜡烛卖五文钱的!”
苏辰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径直走向屋内。
屋内三人身上的衣服看着价值便不菲,屋内只点了一根蜡烛,苏辰有些看不清三人的面貌,只能大致的分辨出一个白胡子老头,一个壮硕的中年人,还有一个身材极为消瘦的年轻人。
离烛火最近的的老年人穿着一身白色道袍,腰间悬挂着一个酒葫芦,白发束起,看着很是精神。
另外两人他则是看不清。
“你们是?”苏辰问道。
那老头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少年,笑呵呵地说道:“这烛火五文钱?”
苏辰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白胡子老道便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捋了捋胡须说道:“够吗?”
“五文钱就够了,若是没有零钱便作我请你的。”
“哈哈哈哈,无碍无碍,且做我们私闯贵宅的赔偿吧。”
苏辰并没有伸手去拿那块银锭,也懒得跟众人多说话,只是从角落里的米缸中舀了些粗米,随后出了院子,趁着还能看见便升起了火。
苏楠见到自己哥哥出来便走了上去,她不敢回屋子,只得跟在哥哥身后。
此时李亨脸色有些难看,当然中年壮汉表现得更加明显,他故意放大了声音说道:“这小孩忒不知好歹,好声好气的不听,非得逼我动些拳脚!”
“曾叔不可!”女子刚一开口,那被叫做曾叔的便撞破了门开冲了出来。
巨大的声响下,苏辰下意识将妹妹护在身后。苏楠躲在哥哥身后,胆怯的看着那个中年壮汉,眼睛里噙着泪花,可连大气也不敢喘。
中年大汉冲了出来,一眼便看到了躲在苏辰身后的苏楠,愣在了原地。
紧接着白胡子老道和另一个年轻女子跟在他身后走了出来。
“曾铁,你咋就是收不住你那脾气呢!”白胡子老道用手里的拐杖戳了戳他的后背。
可那被叫做曾铁的壮汉忽然变了脸色,他快步走到苏楠身前,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着和善,结果却变得更加扭曲奇怪,不过他自己并未发觉。他从袖口取出了一个拨浪鼓,小心翼翼的放在身前摇摆了两下,咧嘴嘿嘿笑道:“小姑娘,要不要跟叔叔一块玩呀。”
连苏辰都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更别提苏楠了,之间原本还在嘤嘤抽泣的苏楠,哇的一下哭出了声,这下倒好轮着壮汉愣神了。
苏辰将苏楠护在身后,冷冷的说道:“你们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吓唬小孩干什么!”
曾铁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
此时身后的白胡子老者走了过来,拿起手里的拐杖狠狠的敲了敲曾铁的头,随后一脸歉意的说道:“小友,我们并无恶意,他只是有些着急了而已。”
曾铁捂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委屈的站在一旁,苏楠这时候才悄悄探出了脑袋,看着壮汉吃瘪的样子,她忍不住捂嘴笑了笑,随后打量着那老头身后站着的女子。
女子穿着一身淡粉色仙裙,面容姣好,青丝庸散盘起,用一支羊脂白玉簪子斜插着固定,几缕碎发散落在白皙透亮的脖颈处,更显的灵动优雅。
“好好看…像个仙子一样…”
女子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对着她微微笑道,随后开口解释道:“你是叫苏辰?我们来自清心剑宗,这次下山来是为镇子上除妖的。”
“只是听李亨说你见过山里的那只妖兽,便想请你带我们去除妖的,你且放心,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