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踩山皮

趁着上山的功夫,王铁军也没闲着,将自己对野猪的分配方案说了出来。

末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补充道:

“那野猪皮子刘叔还在帮着处理,等卖了钱之后我们一人一半。”

听到王铁军的分配方案,陈大勇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说:

“我本就没出啥力气,都是你用枪打的野猪,这野猪皮我就不要了,分点肉和下水都是我得了大便宜。”

听到这话,王铁军解下了肩膀上扛着的猎枪,往陈大勇身前一送,说:

“我能用枪打野猪还不是你把枪让给了我。”

“给你,今天你拿钱,真要是打到了野猪给你分大头。”

想起王铁军那例无虚发的本事,陈大勇没接猎枪,老老实实的说:

“铁军,这枪还是你拿着,我可没你那百发百中的本事,真要是遇到了野猪我可打不中它的招子。”

王铁军却是又把猎枪往前送了一些,说:

“你昨天不是还说要我教你枪法,你不拿枪我咋教?”

“猎枪你先拿着,真要是使不好再拿给我试试。”

一听王铁军要教他枪法,陈大勇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惊喜的说:

“那感情好,等下你就看我怎么大杀四方。”

看他那浮想联翩的模样,估计是已经开始幻想起了自己在林子里大杀四方的场景。

忍俊不禁的笑了笑,王铁军拍了拍枪身,说:

“中,我等你带我打野猪。”

两人就那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速度并不快,只时不时翻动一下地上的枯枝,探查一下附近有没有猎物的痕迹。

在山里瞎跑才是不明智的事情,别说造成的动静大,极容易吓跑一些胆小的动物。

光是肆意挥霍自己的体力便是一件非常不明智的事情,

真要是遇到了可以打猎的猎物,自己却因为之前跑太快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导致追不上可就尴尬了。

黑子在前头探路,鼻子贴着地皮不停地嗅,尾巴绷得笔直。

陈大勇和王铁柱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棉鞋踩在积雪上咯吱作响。

大勇心里急得跟什么似的,出门前自己还在爹面前夸下海口,说要给家里再带头野猪回去,

这会儿别说是野猪了,连根兔子毛都没见着,当即便焦急的喊出了声。

“铁军,你说我们都转悠大半晌了,咋啥都没看到,是不是方向不对?”

“要不我们换个方向?”

然而眼下这情形,老猎人们都管这叫“踩山皮”——在山里转悠一整天,连个野鸡影子都瞧不见。

王铁军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个印着红五星的铝饭盒,掰了半块玉米面饼子扔给黑子:

“急啥?打猎这事儿啊,就跟咱屯子种地一样,讲究个'春种秋收’。”

“你当那些狍子野兔是供销社里的商品,想买就能买着?”

王铁军将剩下的半块玉米面饼子递了过去,说:

“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会儿吃个饼,别搁这瞎嚷嚷,真有东西路过也被你的大嗓门吼没了。”

远处的山梁上,护林队的红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大勇接过玉米饼子就着热水啃了几口,突然想起去年冬天,县里来的工作组说要“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却没说这山里的饭这么难吃。

黑子吃完饼子,又支棱起耳朵带着两人往林子里钻,王铁军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轻声轻语的说:

“别急?刘叔说过打猎要熬得住性子。”

“这长白山的畜生精着呢,比咱大队会计还会算账,不费点功夫可真就啥都捞不到。”

山风如刀子一般刮在脸上,看着这看似啥都没有的前路,陈大勇这才明白,猎人腰上挂的猎物,那都是拿鞋底子一寸一寸山路换来的。

他们能在上山第一天就猎到野猪,那纯粹是狗熊掰苞米——捡着大的了。

见陈大勇有些丧气,王铁军眯眼望向远处的雪岭,劝说道:

“看见没?这打猎啊,十回有九回都得空手回去。”

“可要是不出来踩这山皮,连那一回的机会都没有。”

“你可别急,说不定下一秒我们就能发现猎物。”

王铁军像是觉醒了言出法随的能力一般,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原本在前头带路的黑子突然有了动静。

它支棱起耳朵,前爪猛地扒住地面,尾巴绷得像根旗杆。

见状王铁军一把拽住正要往前冲的大勇,压低嗓门:

“别吭声!”

远处的灌木丛簌簌作响,黑子的鼻头抽动着,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

大勇攥着猎枪的手直冒汗,军大衣袖口磨破的棉花都蹭湿了,死死盯着前方的路。

就在这当口,一只肥硕的野兔“嗖”地从地里蹿出来,灰褐色的皮毛在地面上看起来一点都不显眼。

“哎呦我的亲娘咧!”大勇激动得差点咬到舌头,“铁军哥你这嘴是开过光还是咋的?”

王铁军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这叫'瞎雀儿撞上谷穗子——该着’!”

“别愣着啊,赶快逮兔子去。”

“要是稍微慢了点,让它跑进了窝,我们可就白忙活儿了。”

“黑子,上!”

话音刚落,王铁军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接到命令的黑子更是没按捺住,“汪”地一声就追了出去。

黑子不愧是经验丰富的猎犬,瞬间爆发出了极快的速度,就在野兔准备逃进窝里的时候,一把将兔子窝儿给堵住了。

看着龇牙咧嘴的黑子,野兔眼中闪过一丝畏惧,当即便刹住了车,朝另外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然而此时王铁军和陈大勇也已经追了上来,一左一右与黑子形成三角之势,就那么将野兔包围在中间。

兔子急了还咬人!

眼见自己走投无路,兔子抖了抖脑袋,竟然就那么朝陈大勇冲了过来。

那野兔后腿一蹬,雪沫子溅起老高,竟直愣愣朝陈大勇的裤裆窜了过去!

陈大勇吓得“嗷”一嗓子,急忙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要害,却让野兔趁机一个转身跑向了另外一边。

只是野兔对陈大勇发起进攻的确是让它获得了逃跑的机会,却也让它的行动缓上了那么一瞬间。

黑子趁机一个猛扑,狗爪子按住了兔子后腿,彻底断绝了它逃跑的希望。

被扑倒的野兔红着眼珠子,三瓣嘴一张,照着身旁的黑子就打算咬。

说时迟,那时快!

王铁军那双抡惯镐把的大手往前一探,像铁钳似的掐住了兔子耳朵,生生给它拎到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