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明信片背后的文字

她整个人凝固成一座滚烫的雕塑。

江成勋轻轻转着方向盘,他忽然偏过头,喉间溢出一声没憋住的闷笑,接着,一阵阵低低的笑声从胸腔里震出来,在密闭的车厢里荡开清朗的回响。

他笑时眼尾泛起浅浅的纹路,连带着方向盘上的手指都跟着轻颤。

妹宝现在是笑不出来一点,她给自己找补:“天气预报其实也不准的,对吧……”

笑够了,江成勋这才故作正经地清了清嗓子,“嗯。”

“记得带伞。”最终他这样说道,

带伞?带什么伞?妹宝觉得她现在最该带的是氧气瓶——

她窘迫地侧过头看向窗外,绝望的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我为什么要撒这种一秒就被拆穿的谎?现在在他眼里我是不是像个天气预报界的诈骗犯?!

人在尴尬的时候会假装自己很忙,妹宝的视线慌乱地在车内游移,突然瞥见后视镜上挂着的兔老大玩偶。

眼下正是打破尴尬的好时机!

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硬是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指着它问:“兔老大!你也喜欢它吗?”

江成勋单手扶着方向盘,唇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目光轻轻扫过她瞬间亮起来的眼睛。

“嗯,挺喜欢的。”

妹宝的视线落在那个晃悠的兔老大挂件上,圆滚滚的兔子脸突然变得可恶起来。

——那咧开的嘴角怎么看都像是在嘲笑她刚刚蹩脚的谎言。

一直以来喜欢兔老大的她,突然觉得这只蠢萌的兔子有些欠揍。

她眯起眼睛,悄悄伸手戳了一下兔老大的脑袋,挂件立刻晃得更欢了,仿佛在说:

天气骗子~天气骗子~

江成勋余光瞥见她的幼稚举动,故意问:“怎么,和它有仇?”

妹宝立刻缩回手,假装无事发生,“没有!它歪了,我给它扶正。”

江成勋看着她和“同类”作对的样子,嘴角扬了扬。

这时妹宝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其实我也有一只!就在包里。”她低头翻着自己的包,“跟你这只长得一模一样。”

可是翻了好一阵后,都没找到,“明明前几天都在的…”

江成勋握紧方向盘,没说话,眼神直视着前方的路,静静的等着她找。

车内空调发出轻微的运转声,妹宝的嘀咕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她气鼓鼓的碎碎念着,“肯定是掉在哪儿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可恶的家伙捡到了不还给我!”

江成勋听着,微微挑眉,慢悠悠道:“嗯,确实可恶…太混蛋了。”

妹宝用力点了点头,继续愤愤不平:“就是啊!捡到别人的东西怎么能私吞呢?一点道德都没有!”

“我要是知道是谁,一定要宰了他!”

空气突然安静。

江成勋:“…….”

他轻咳一声,默默把原本要摘下挂件的手转了个方向,假装调整空调。

原本他是想解释一下把兔子还给她的,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他倒是不敢还了。

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微妙地僵了僵,目光看向后视镜——

那只兔老大挂件正随着车身晃动,黑豆眼闪烁着诡异的光,仿佛在说:主人,你危。

他不动声色地伸手,把挂件转了个方向,让兔老大面朝窗外。

“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还没等尾音落下,她就一把推开车门,几乎是落荒而逃。

江成勋解开安全带,还想说些什么,却只看到她望着她仓皇的背影,他指尖轻轻摸了摸后视镜上晃悠的兔老大:“每次都跑得这么快……”

妹宝回到家,仰面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光影出神。

天花板上的光影随着窗外树影摇曳,恍惚间又变成江成勋睫毛投下的阴影。

她猛地用被子蒙住头,却躲不开脑海里满是他含情脉脉唱的那首初恋的样子,还有暧昧的暗粉色灯光下,他近在咫尺的嘴唇……

她将手掌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扑通扑通扑通。

难道她真的喜欢上江成勋了?

她感受着心脏的跳动,从床上坐起来,像是被什么念头击中,盯着床头的抽屉看了几秒,伸手拉开。

从最底层的抽屉里取出一个蓝色礼盒,盒子里静静躺着一张泛黄的明信片,边缘已经微微卷起。

明信片上用彩色铅笔画着两个手拉手的小人,共撑一把小黄伞,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想和江成勋哥哥一直在一起。”

她记得那天,江成勋送她回家。

雨下得很大,他的校服袖子湿透了,却还是固执地把伞往她那边倾斜。

“你会淋湿的。”她小声说。

雨水已经浸透他半边衬衫,她急得去扶正伞柄,指尖不经意蹭到他冰凉的手背,他触电般僵住,喉结滚动了一下:“……别乱动。”

回家后,她画了这张明信片,一共画了两张。一张送给了江成勋,一张自己留着。

妹宝叹了口气,看着手里明信片:“他应该早就不记得了吧。”

江成勋他坐在书桌前,同样,手里捏着一张边缘已经有些褪色的明信片——

记忆里的雨下得很大,比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阵雨还要大。

初二的放学路上,妹宝没带伞,站在校门口张望,愁眉苦脸的:“这下怎么回去呀…”

不远处从高中放学的江成勋看到了这一幕,他的手指无意识攥紧了伞柄,没有任何犹豫。

“今天没带你那把黄色雨伞吗?”他快步走过去,把伞撑到她头顶,声音有些干涩。

“一起走?”他故作轻松地问,心跳却很快。

妹宝仰起脸看他,睫毛上沾着细小的雨珠,眼睛湿漉漉的,像是林间受惊的小鹿,却在看到他的一刻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江成勋哥哥!”

毫无防备,她笑得甜甜的,直接就挽住了他的胳膊,“我们一起回家吧!”

他垂眸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只低低“嗯”了声。

回到家后小姑娘就画下来那两张画,不过她说他黑色的雨伞不好看,还是自己的小黄伞好看,于是把伞画成了黄色。

夜深人静的夜晚,十七岁的江成勋偷偷在这张明信片上写下了这句认真的誓言——

“江成勋想和南真熙永远在一起。”

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明信片背后那行无人知晓的文字,喉结滚动。

“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发现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不止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