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埋骨之地

略做思考，赛里斯迎上三人流露着不满与担忧的目光，说。

“不，我得去看看炮兵阵地。”

“在接下来的战争中，炮兵阵地能发挥很重要的作用。”

“无论如何，我得亲眼看看它，这样才好决定接下来的兵力部署。”

“可……”

海瑟娜还是放心不下，忍不住开口，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赛里斯改变主意。

帕西瓦尔和布鲁克更能沉得住气，但光看他们的表情，也知道他们还是不希望赛里斯去以身涉险，去炮兵阵地。

赛里斯看着眼前三位，叹口气，补充道。

“如果你们实在放心不下的话，我可以稍作伪装，然后带上海瑟娜护卫我的安全。”

“布鲁克你就替我坐在办公室，做出我依然呆在圣殿办公室里的样子。”

考虑到自己的安危确实十分重要，赛里斯退了一步，提出一个折中的方案。

“我可以不以圣父的身份前去，但我本人一定要过去视察一番。”

说这句话时，赛里斯的语气沾染上斩钉截铁的坚决。

剩下三人听着圣父的话，心中还是不愿意他涉嫌。

但赛里斯已经作出退让，态度又如此坚决，他们作为下属，纵使不满意圣父的决定，也只好听从。

最后，身形与赛里斯相似的布鲁克穿上圣父的常服，坐在办公室里，做出批阅文件的样子。

至于赛里斯和海瑟娜，他们来到圣殿医院那里，找到受伤后只挂个虚衔，实际上已经不怎么参与军事，更多地在医院里帮忙的雷瑟曼长官。

当时，雷瑟曼正守在在一锅草药前，两个脸上戴着口罩，身着普通士兵军服的人走到他身边。

其中一位拉下脸上的口罩，拍拍雷瑟曼的肩膀，叫一声“雷瑟曼长官”。

雷瑟曼定睛一看，是圣城里立下救驾大功，举足轻重的海瑟娜指挥官。

“为了保险起见，我想去炮兵阵地视察一下。”

“但是碍于身份，还是你带着我们去吧。”

海瑟娜一边吩咐，一边递给雷瑟曼两道圣父的手谕。

“这件事，已经经过请示，得到了圣父允许。”

雷瑟曼听了，接过手谕，仔细看一看。

两道圣谕都有圣父签名，一道上面明文写着，要求雷瑟曼前去视察炮兵阵地，另一道则是要求雷瑟曼掩护海瑟娜指挥官完成视察炮兵阵地行动。

他看完手谕上的字，又看看上面的圣父签名，确认完是真的，对着海瑟娜点点头。

他也没有问海瑟娜“你身边那位是谁，为什么要带上他”这样的话，带着两人一起骑上马匹，往炮兵阵地过去。

赛里斯骑在马上，驰骋于圣城一条条道路之间，风猎猎的吹过他的衣角。

他这几天从百忙之中，还是努力抽空练习马术，同时坚决拒绝乘坐马车，锻炼自己的技艺。

他感受着在马上颠簸的感觉，暗自高兴，觉得自己已然有很大进步了。

三人很快来到炮兵阵地入口。

前方守着的卫士按例拦住三人询问。

“雷瑟曼长官，您来这里，有通行许可吗？”

这位守卫认识雷瑟曼，雷瑟曼虽然受伤之后较少参与军事，但也偶尔会过来看一看。

今天出现在这里，守卫有些意外，但又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所以语气并不严厉。

“遵圣父的命令，前来视察炮兵阵地。”

雷瑟曼神情镇定，伸手把圣父手谕递给这位守卫。

“雷瑟曼长官辛苦了，请进。”

守卫看了看这手谕，不疑有他，爽快地放三人进入炮兵阵地。

炮兵营地在昨晚就已经落成。

今天，在朦胧的晨光照耀下，这座庞大的建筑伏身在高地上，灰黑的色调，还有身旁围绕的一圈圈壕沟与沙袋堆成的墙，都使它显现出不可摧毁的威严之感。

赛里斯看看这座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建筑，心中考虑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他今天有很多事要做。

但首先，在海瑟娜和雷瑟曼的陪伴下，他从一位正在对壕沟进行修补工作的士兵那里借来一把铁锹。

在其他人略略有些不解的目光中，赛里斯拎着铁锹，走到圣人墓地附近，也就是阵地近前，用铁锹挖出一个小洞。

他从身上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伸手把盒子放进洞里，又拿起铁锹，把土填上。

小盒子里，是赛里斯特意吩咐手下人收集的包法利的骨灰。

这些骨灰装在这盒子里，已经在赛里斯卧室呆了好几天。

还记得包法利临终遗言，说希望能把骨灰撒在圣城外的山上，眺望圣城的一切。

既然今天要去视察炮兵营地，赛里斯于是把包法利的骨灰也带上，并把这小盒子安置在圣人墓地里。

在他看来，包法利所作所为虽难逃一死，但初心实在难得。

想做一件事，想改变世界，总是艰难的，可能失败，可能死去，也可能不得其法，以致好心办坏事……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但与那些抱残守缺，鱼肉百姓的人们相比，他们的出于善良的挣扎已然难能可贵。

包法利能为了民众坦然赴死，在赛里斯心中，足以称圣。

所以他把这小盒子埋在了圣人墓地附近。

做完这一切，赛里斯放下铁锹，站在这个简易到不能称之为坟墓的埋骨之地，伸手划着十字，在心中为包法利祈祷。

你在这圣人墓地里，看着我慢慢实现自己的志向吧。

你所怀有的遗憾，我会为你弥补。

但愿你在九泉之下能够瞑目。

就这样，这位“谋逆者”被圣父亲手埋藏在圣人墓地里，在圣父的允许和祝祷下，与诸位圣人同享荣耀。

赛里斯祈祷完毕，又提起铁锹，走到阵地壕沟前，把铁锹还给那位士兵。

他转头看看雷瑟曼长官，向对方请示。

“长官，事情办完了，我们可以开始视察阵地了。”

“嗯。”

雷瑟曼心中乱跳，但面上丝毫不显，像是回复一个普通士兵一样，允准了赛里斯的请示。

然后，雷瑟曼抬腿走进炮兵阵地，在身后两位士兵跟随下，准备视察炮兵阵地的内部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