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猎税

“肉汤来咯！”

一盆香喷喷的野兔肉汤被陈青山端了上来，放在桌上。

旁边还有七八个粗面馒头和咸菜。

这就是今天的晚餐。

“肉肉……肉肉……”

陈世勇拍着小手，两眼直勾勾盯着盆里的兔肉，垂涎欲滴。

这一幕，看的陈青山和陆秀云都忍不住摇头失笑。

“馋小子，急什么，你娘都没吃。”

陈青山嘴里说着，却还是挑了一只最肥美的兔腿递给他。

小家伙抓过兔腿便迫不及待的开啃，然而啃得满嘴流油，却没见他啃下多少肉来。

“山哥儿，你这次打了这么多的猎物回来，要交多少猎税？”

陆秀云撩起衣服，一边给女儿喂奶，一边看着陈青山，眉宇间有些忧虑。

打猎要交猎税，这是规矩。

不过这猎税并不是直接交给朝廷，而是要交给本地的大地主，赵家。

由赵家统一收取之后，再上交朝廷。

赵家是包括白山村在内的五个村庄最大的地主，家族人丁兴旺，势力强大，赵老太爷的几个儿子都修炼武道。

尤其是其大儿子赵文斌，更是一个后天三重的高手。

放眼整个白山村，乃至附近几个村庄，这样的实力可以说是无人能敌。

这样的大族，对陈青山这种小门小户的家庭来说，是根本惹不起的。

“顶多也就几百文吧，应该不会太多。”

陈青山笑着安慰道。

朝廷的规定是，猎税十税一。

也就是打到了价值十两银子的猎物，要上交一两银子的猎税。

陈青山估算了一下，自己打到的这些猎物，总价值加起来差不多是三两银子左右，几百文钱，完全可以承担的起。

“那就好。”

秀云点了点头，心中松了口气。

“对了，丫头的名字想好了吗？”陈青山笑问道。

“还没呢。”

秀云摇了摇头，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儿，眼底尽是温柔宠溺：“山哥儿，你给起一个吧。”

“你是才女，还来问我这个大老粗？”

陈青山夹了一块肉放到她碗里，看着她笑道。

“什么话，你才是一家之主，丫头的小名我起了，叫二丫，大名总该你来起。”

秀云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好好好，我想想……”

陈青山投降了。

他沉吟片刻，看了看窗外，日落西山，云霞漫天。

“就叫凤霞吧，陈凤霞。”

陈青山说着，转头看向那小小的婴儿：“希望你此后人生，如凤展翅，直上云霞！”

——

深夜。

看着熟睡的一双儿女和妻子，陈青山悄悄的起身来到了院子里。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出现了一段段文字，正是那《五灵决》。

这是一门武道内家功法。

与外家功法不同，内家功法不练桩功，而是以呼吸吐纳之法蕴养体内的一口内气。

将内气一点点培养壮大，化为内力，便是踏入后天一重。

陈青山口含津液，双手下垂，气沉丹田，呼气吸气，维持着一个有规律的节奏。

不知不觉，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四肢沉重，与此同时，丹田中传来一股温热的感觉，似有一缕微弱气息在其中流转。

“内气！”

陈青山顿时明白，这应该就是那所谓的内气了。

他不敢懈怠，努力的感应着那气息的存在，而后一点点的尝试操控。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然睁开眼睛，整个人脱力般倒在地上，大口喘息，浑身上下大汗淋漓。

“没想到，只是第一步的引导内气便如此艰难。”

陈青山咽了口唾沫，却并不气馁。

刚开始修炼便能够感应到内气的存在，他已然超过了这天下九成的武者。

“接下来，便是持之以恒，早晚有一天能够将这内气培养成内力，成为真正的后天武者！”

陈青山眼中闪过一抹坚毅，抬头看去。

天边已然微微发白，天快亮了。

“这么快？”

陈青山有些错愕。

在他的感知中，时间似乎只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而已。

摇了摇头，他起身掸去身上的尘土，朝着厨房走去。

秀云刚刚生产，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洗衣做饭这些家务活，能分担的，他都会尽量分担。

做好一锅粥，陈青山匆匆喝了几口。

勉强填饱肚子后，他又盛了一碗送到卧房里，这才带上锄头，转身出了门。

家里的两亩薄田还要他操持。

这是从他爹陈老实手上传下来的地，有官府田契在，谁也夺不走的。

如果不是靠着这两亩田，他早就饿死了。

“今年的苗子，长势都不太好啊。”

陈青山眉头微皱。

他的两亩薄田里，种着一种名为乌龙草的药草，冬日育苗，春日成长，夏日繁盛，秋日收获。

这个冬天，才刚刚开始育苗。

然而此刻，田里的苗子看起来都病恹恹的，一眼望去，趴了一片。

今年并不是荒年，他也按时翻地浇水施肥，却依旧长成这样，这让陈青山百思不得其解。

照这样下去，到了夏天地里的收成将会大大减少。

对于如今的陈家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噩耗。

“不能放任这样下去了，得找到原因才行。”

陈青山蹲在田里仔细的检查起来，不放过任何一处蛛丝马迹。

果然，他在一株苗子的叶片上，发现了几颗虫卵。

“原来是虫害！”

陈青山恍然大悟，随即便是一阵后怕。

幸好发现的并不算晚，若是再迟上几天，待这些虫卵全部发育完成，他的这两亩乌龙草将彻底绝收。

如今既然找到了原因所在，便可以对症下药了。

“防治虫害，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草木灰。”

陈青山转身便往家里走，打算取一些草木灰回来对付这些虫子。

刚到家门口，却只见家门口来了几个人。

为首的是个中年男子，穿着一身得体的灰色长袍。

陈青山认得，此人是赵府的账房先生，姓张，听说曾经是个秀才。

秀云抱着二丫，牵着小世勇，正与那账房先生在说些什么，脸上满是焦虑之色。

陈青山快步上前，同时嘴里笑着打起了招呼：“张先生来了？是什么风儿把您吹到我家来了！”

听到声音，秀云眼睛一亮，眼眶微红。

“山子，我刚想派人去找你呐。”

账房先生转过身，看向陈青山，皮笑肉不笑的道：“正好，既然你来了，就一并算一算账吧。”

“您说就是，我听着呐。”

陈青山走到秀云和一双儿女面前，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昨天猎到了一只野兔，一头野鹿和野狼，是不是？再加上你那两亩田去年的田税，加起来一共是二两银子！”

账房先生噼里啪啦的打起了算盘，最后看着陈青山，报出了一个数字。

“二两？”

陈青山眉头一皱，脸上的笑容僵硬住了：“怎么可能这么多，张先生，你莫不是算错了？”

“怎么？你不想交？”

账房先生冷笑道：“不想交可以，正好，县里要修河堤，你不交税，就去修河堤抵税吧！”

话音刚落，在他身旁的几个赵家家丁就要动手。

陈青山顿时明白了什么。

眼看几人就要一拥而上，他这才面色凝重，沉声开口道：“交，我交！”

“很好。”

账房先生点了点头：“记住，三天之内交齐，少一个子儿，便去修河堤吧！”

说罢，他带着家丁转身离去，看那方向，显然是去另一家收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