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永远别和帕拉蒂奥伯爵作对

“希望别真传出我会‘起源魔法’的鬼话……”

这世道，流言猛于虎。

要是传出他斯隆会用“起源魔法”，那种只有站在魔法师顶点的人才能掌握的力量，听着好像很风光，实际上麻烦无穷。

毕竟这是个崇尚力量的世界，从不缺那种看见强者就想上去碰一碰的愣头青。

“……他应该听懂我的警告了吧？”斯隆回想送走卡莉娅前，自己说的那番话，还有那个魔法师点头的样子，虽然那家伙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情愿”。

“话说回来，她到底看上我哪点了！”斯隆实在不想跟卡莉娅这种野心家扯上关系。

跟她搅在一起，准没好事，天知道会被卷进这世界什么肮脏事里去。

“……虽然把她推给了阿尔提亚公爵。”斯隆心里清楚，卡莉娅八成不会真去找那位公爵。

他这么说，无非是想再次表明态度：“我不想跟你深交，别来烦我。”

斯隆用力甩开关于卡莉娅的念头。

而此时，另一边，在回去的马车里……

“……帕拉蒂奥伯爵用的，真的是‘起源魔法’吗？”卡莉娅压低声音，问身边沉默的安凯尔。

“……”

安凯尔罕见地没立刻作声。

就在卡莉娅忍不住要再问时，他终于开口，声音异常沉重：“那不是起源魔法。”

“……不是起源魔法？”这答案出乎意料，卡莉娅难以置信地反问，“那你刚才那副样子……？”

安凯尔似乎在平复心绪，他长长吐了口气，才解释道：“起源魔法，可以说是所有魔法师最终追求的境界。它像一张看不见的画布。只有那些将自身魔法提升到‘真理’层面的顶尖法师，才有资格在这画布上，描绘属于自己的规则。”

他顿了顿，继续说：“在这张本应恒定不变的画布上，画出独一无二的构图和公式，由此诞生体现出施法者个人‘真理’的魔法，才叫‘起源’。但是，”安凯尔咽了口唾沫，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颤抖，“帕拉蒂奥伯爵的魔法，完全是另一回事。”

“……怎么不同了？”卡莉娅追问。

“他的魔法，根本不是在画布上画画。”安凯尔慢慢地说，眼里全是忌惮，“更像是……在撕毁那张画布本身。”

见卡莉娅一脸茫然，安凯尔补充到：“换句话说，他在扭曲世界的真理，那本该是绝对不变的东西。我观察他施法只有一瞬间，但按你的要求，我使用了‘真理之眼’。就在我开眼的瞬间，我看到了，”

他声音压得更低，像在分享一个禁忌的秘密，“那本该永恒奔流的闪电，被他强行冻结；而之后，那个扭曲法则才得以实现的魔法，又被他用更粗暴的方式再次破坏；就在那之后，那种荒谬的奇迹竟然还能成立……还有，在那之后……”

话到嘴边，安凯尔猛地打住。

他脑子里又闪过那一幕：帕拉蒂奥伯爵站在法阵中施展那悖逆常理的魔法时，有那么一瞬间，显露出某种异象。那是只有天赋卓绝，或者达到六阶的魔法师靠后天努力开启‘真实之眼’才能捕捉到的景象。而他安凯尔，正是因为站在五阶顶峰，又侥幸有那么点天赋，才勉强拥有能看见本质的‘真理之眼’。

他当时，确实看到了。

那是一双眼睛，漆黑如渊的瞳孔里，浮现出两道鲜红的圆环，像是烙印在虚空中。

伯爵魔法结束时，那双眼睛也像从未出现过一样，瞬间消失。

光是回想起那一幕，安凯尔就觉得那份恐惧挥之不去。

如果他没猜错，那双眼睛，恐怕是某个早已被遗忘的禁忌神祇的……

不。

安凯尔猛地调动魔力，强行切断了思绪。

他这种挖掘过古代禁忌知识的人最清楚，再想下去，非常危险，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卡莉娅，郑重其事地说：“我只说一句，算是我给你最后的忠告。”

“什么？”卡莉娅盯着他。

“那个男人……帕拉蒂奥伯爵，永远别和他作对。更不要动挑战他的念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卡莉娅皱眉，显然没有理解安凯尔为什么会这么说。

“这就是我能给你的全部。”安凯尔没有回答卡莉莉娅，他说完后，就闭上眼睛，任凭卡莉娅怎么问，都不再开口。

卡莉娅，这位杰诺尼亚家实际的女主人，也沉默了很久。

她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斯隆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和他那双静静看着她、像一潭死水的眼睛。

“呵呵……”卡莉娅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苦笑。

她现在才彻底明白，自己从一开始想揣摩帕拉蒂奥伯爵的心思，这念头本身有多蠢，多没意义。

同时，斯隆在接待室里的话，又在她脑中清晰响起：

“如果只是想找人聊聊，不如去找阿尔提亚公爵。”

“……阿尔提亚公爵？”

“嗯，我觉得你们俩，应该谈得来。”

卡莉娅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或许从她踏进帕拉蒂奥伯爵府的那一刻起，甚至更早，她就已经不知不觉成了人家棋盘上的一颗子，而自己还傻乎乎地以为能试探对方深浅。

此刻，回去的马车里，只剩下让人喘不过气的死寂。

……

五个月后。

斯隆已经渐渐习惯了伯爵的身份，也熟悉了相关的事务，正像往常一样在书房处理着成堆的领地事务文件。

这时，埃文敲门进来，脸上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表情，汇报道：“……那个，伯爵大人。您听说了吗？”

“什么事？”斯隆头也没抬。

“杰诺尼亚伯爵家……就在刚刚，正式宣布，和阿尔提亚公爵家结盟了。”

“……什么？！”

听到这话，斯隆手里批阅文件的笔，猛地停了下来。

他终于意识到，阿斯特里亚王国中，一场真正的风暴，也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