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不甘

敏子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了王猛的好意道。

“行,猛哥,有你这句话就行。以后要是真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肯定不会客气。”

说完,敏子将手中的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带着他的人转身离去。

看着敏子渐行渐远的背影,王猛若有所思,而王强则在一旁依旧小声抱怨着,王猛则轻轻拍了拍王强的肩膀,示意他别再吭声。

灯光有些闪烁,映着王猛和王强略显疲惫的面庞。

王猛目光柔和又带着几分期许,看向坐在对面一脸郁闷的王强,缓缓开口说道:“我知道你还在意那地方,那里是有不少的钱,可咱不能只看钱啊。”

王强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出青白。

他盯着自己手,想起为了抢那片地盘,自己被钢管砸破头的晚上,血糊了半张脸,却还咬着牙往前冲。

“哥,那片KTV一个月能进账不少……”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像是有团火在喉咙里烧,“咱熬了三年,才把李火那帮人挤走……”

王猛突然抓住弟弟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对方吃痛。

“你记不记得老三?”

王猛的眼神猛地暗下去。

“上个月他媳妇抱着娃来借钱,说孩子要做手术——他在号子里关了两年,出来连份正经工都找不到!”烟蒂在他指间被捏得变形,火星溅到虎口,他却浑然不觉。

“咱没人兜底,万一哪天折进去,谁管你?”

王强的肩膀骤然垮下来,像被抽走了脊梁骨。

远处传来夜宵摊的喧哗声,混着汽车喇叭的鸣笛,在冬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哥俩在巷子里偷摘邻居家的柿子,被追得满街跑的光景——那时候他们谁也不惦记什么地盘、钞票,只想着别被逮住,能分着吃个甜柿子。

“听你的。”

他低声说,喉咙动了动,“就是……有点憋得慌。”

溜冰场的铁皮屋顶被风刮得哐当响,王猛坐在长椅上揉着发酸的膝盖,听见铁门“咣当”一声被推开。

疯子吴阳带着股冷风冲进来,身后小弟们的夹克上还沾着雪花,像群刚从冰窟里爬出来的野狗。

“猛哥!”吴阳的大嗓门震得吊灯直晃,他两步跨到近前,羽绒服拉链没拉,露出里面花里胡哨的纹身。

“李火那孙子说,咱地盘都不收保护费了?玩呢?”

王猛抬眼瞥了他一下,慢悠悠摸出烟盒。

烟卷抛出去时划过几道弧线,杨刚伸手接住,却在触到王猛眼神时莫名缩了缩脖子——那目光不像平时带笑的模样,沉得像口古井,让人瞧不见底。

“不收了。”

王猛咬着烟说话,火星在他唇间明灭。

“从今天起,溜冰场外带卖烤肠和汽水,正经买卖。”

杨刚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不是,猛哥,那KTV一条街……”

“啪!”王猛突然拍着膝盖站起来,烟蒂被他碾在脚下,鞋底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KTV?”

他冷笑一声,“上个月警察临检,要不是老子去塞了钱,你现在还在局子里数铁窗呢!”

王猛上前一步,盯着杨刚泛白的脸,“偏门来的钱,就像沾了屎的钞票——你捡不捡?捡了,手臭;不捡,心痒。

可到最后,臭的是自己,痒的也是自己!”

疯子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却被王猛抬手打断。

阳光从破了角的窗帘钻进来,在他眼角的疤痕上镀了层光——那是三年前火拼时留下的,像条丑陋的蜈蚣,趴在苍白的皮肤上。

“你们当我不想赚快钱?”他的声音突然低下来,指腹摩挲着疤痕,“那年我替老大顶罪,在里头蹲了一年半。

出来那天,我妈站在监狱门口,头发全白了……”他喉结滚动,猛地转身拉开窗帘,刺目的阳光让众人眯起眼,“我不想再让兄弟们的爹妈,也这么等着。”

屋子里静得能听见暖气片的嗡嗡声。

疯子低头盯着自己的纹身,那抹青龙在毛衣领口若隐若现,忽然显得有些滑稽。他

摸出打火机又点了根烟,火苗照亮他眼底的动摇:“猛哥,咱……能干好吗?”

王猛走到场地中央,冰刀划过冰面的痕迹还清晰可见,像一道道细长的伤疤。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护具,帆布边缘磨出了毛边,却洗得发白干净。

“我昨儿去见了个开烧烤店的小老弟,”他直起腰,护具在手里晃出声响。

“咱们先把这溜冰场整利索,开春了……”他目光扫过众人,嘴角终于扬起一丝笑,“城北新开个,打算再弄个溜冰场。”

杨刚突然伸手抹了把脸,不知道是擦汗还是擦泪。

他把烟屁股按在鞋底,抬头时眼眶有点红。

“猛哥,咱……溜冰鞋分大小码不?”

窗外的风还在刮,却捎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

王猛看着眼前参差不齐的兄弟们,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弄堂里滚铁环的日子——那时候路虽窄,却亮堂堂的,不像现在,总觉得脚下踩着冰,每一步都得胆战心惊。

“分。”他笑了,从兜里摸出皱巴巴的笔记本,上面记着昨晚熬夜画的铺面设计图,“不仅分码,以后还要分男女款、儿童款……”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窗外逐渐融化的积雪上。

“等咱的场子开起来,说不定还能教小孩滑冰——正经的那种,穿护具、戴头盔,摔了也不疼。”

疯子突然嗤笑一声,却在接触到王猛的眼神时迅速收敛。

他摸了摸后脑勺说道:“猛哥,我表姐夫在家具城干活,说二手柜台便宜……”

冰场的灯忽然全亮了,暖黄色的光里,王猛看见兄弟们的影子投在冰面上,虽然还带着几分局促,却终于不再是阴沉沉的一团。

伸手拍了拍疯子的肩膀,感觉对方的肌肉不再紧绷,像块终于化开的冰。

“慢慢来。”他说,声音里有了些久违的轻快,“咱们有的是时间,把路走直。”

王猛看着兄弟们道:“只等过完年,到时候再分几个兄弟过去打理。咱们把规模慢慢的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