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走亲戚

胡军捏着茶杯的手青筋暴起，父亲胡建国赔着笑脸打圆场，母亲却偷偷抹起了眼泪。

直到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一家人沉默着踏上归途。

车载收音机里还在放着喜庆的拜年歌，可车厢里的气氛比车窗外的寒风更冷。

吴淑珍突然哽咽出声说道：“早知道就不回来了……”

胡建国握住老伴的手，声音发闷道：“别往心里去，日子是咱们自己过。”

后座的胡军望着倒退的村庄，暗暗发誓一定要把生意做大，让那些瞧不起人的亲戚看看，摆摊也能过好日子。

如今，读书早已不再是人生唯一的出路。

以前看穿越小说，主角回到过去后，往往通过读书考大学，结识同学，积累人脉资源，毕业后短短几年便能构建起横跨各行业的关系网络。

对此，胡军坦言这种发展路径固然迅速，但关键在于个人是否具备把控全局的能力。

作为千千万万的普通人，我们都明白一个道理：读书这条路并非适合所有人。

即使有机会“魂穿”重来，也未必能改写学业命运。

有些人原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子，就自己而言，甚至高中都是勉强混毕业的。

胡军初中起就没完成过老师布置的作业，上学不到两个月连课本都不知去向——。

那时候，古惑仔系列电影深刻影响了我们这代人，让不少小县城的孩子误入歧途。

不知道大城市小孩这个时候的状况。

但胡军坚信只要是在小县城，很多孩子都沉迷于打架斗殴，他们把打架当作耍帅的方式，妄图借此吸引女生的目光。

这些孩子大多是留守儿童，父母在外打工，由爷爷奶奶抚养。由于隔代教育的局限性，长辈们根本管不住处于叛逆期的孩子。

对这些人来说，就算重来一世，读书也未必能改变命运。

毕竟，上课几分钟就打瞌睡的习惯早已根深蒂固，甚至参加工作后都难以纠正。

在这种情况下，读书与否似乎没有太大区别，未来的发展也充满不确定性。

与其按部就班地求学，不如抓住时代机遇，搭乘发展的快车，或许反而能闯出一片新天地。

山雾还未散尽，胡军的车就碾过石板路，在青瓦白墙前停下。

外婆颤巍巍地掀开竹帘，腊肉香混着柴火味扑面而来，外公早把八仙桌擦得锃亮，往他手里塞了个滚烫的烤红薯：“听说我外孙成大老板啦！”

酒过三巡，二舅夹了块腊排骨放进他碗里，粗粝的手掌蹭着蓝布围裙说道：“小军，你开了这么多店，有没有活能让我们干？刷墙、铺地板，我们山里人有的是力气！”

大舅也跟着附和，杯中的米酒晃出涟漪道：“小时候你摔破头，还是我背着你走二十里山路看医生的！”

胡军望着舅舅们眼角的皱纹，喉头发紧。

外婆家整个村都是泥瓦匠、木匠，可县城的装修市场尚未兴起，贸然带他们进城，恐怕连活计都揽不到。

胡军摩挲着酒杯，斟酌道：“现在县城机会少，但汉口正在大开发，盖高楼、装新房的活多得很......”

话没说完，三舅就皱起眉头说道：“人生地不熟的，两眼一抹黑咋找活？没个熟人照应，怕是连工钱都要不到！”

二舅和舅妈也纷纷摇头，脸上满是顾虑。

外婆往他碗里添了勺鸡汤，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恳求说道：“小军啊，你舅舅们都不容易，能帮衬就帮衬点......”

外公吧嗒着旱烟，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当年你妈出嫁，你二个舅舅凑了半年的口粮当嫁妆。”

胡军放下碗筷，目光扫过墙上泛黄的全家福道：“外公外婆，等我有机会，一定带舅舅们出去！毕竟舅舅这行我还没了解过。”

外婆布满老茧的手握住胡军付出笑脸道“好好，不急，一大家子人就要多多互相帮助！”

舅舅舅妈也纷纷表示理解。

一口一个夸赞，侄儿说好了，不要到时候不认。

暮色漫过县城的青石板路。

胡军倚在北门店烧烤摊的折叠椅上，望着街道尽头零星亮起的霓虹。

炭火在铁架下明明灭灭，烤串的香气混着晚风钻进鼻腔，他却没了往常的兴致。

这县城巴掌大的地方，虽说能让一家人过上小康日子，但若想真正出人头地，总显得局促。

开厂的念头不是没在他脑海里闪过，可转念一想，自己前世不过是流水线上的普通工人，哪里懂得如何管理生产、开拓销路？

就算咬咬牙办起来，恐怕也会在原料采购、人员调配的泥潭里栽跟头。

至于开超市，看似稳当，实则步步荆棘。

这年代交通不比往后便利，那些藏在犄角旮旯的供应商，自己一个都不认识。

挨家挨户去谈合作、比价、签协议，想想都让人头疼。

更何况，记忆里县城的第一家超市火红得很，红红火火几年。

刚在县城里所有镇上开超市，就被一大帮子亲戚给整垮了。

胡军相信只要超市开起来，肯定会火的，毕竟这是县城第一家超市。

但自己也没开过超市，再加上时间投入太多。

还不如做些别的。

胡军重重叹了口气，用钳子拨弄了下炭火。

火星子腾空而起，转瞬又消失在夜色里。

摸出烟点燃，看着烟雾袅袅散开——有些路，急不得；有些机会，还得等时机成熟。

一过完年，空气中还弥漫着鞭炮残留的硝烟味，初三这天，暖阳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乡间小道上。

胡建国夫妇带着媒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王大柱家走去。

到了王大柱家门口，一家子人轻轻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门缓缓打开，王倩那张清秀的脸庞出现在众人眼前。

看到突然造访的胡建国夫妇和媒人，王倩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热情地将众人迎进屋内。

王大柱也赶忙从里屋出来，脸上堆满笑容，与胡建国夫妇相互拜年，寒暄着新年的吉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