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车站奇遇

临时起意跑了出来，身上没带多少钱，接下来要去哪陈麦孜也是一头雾水。

手机从她跑出来以后就响个没完。她不敢耽误，关机将车把拧到底，火急火燎骑到了车站，又把电瓶车卖给了一个老头，换了两百块钱。

拿着这钱，她坐上公交去了火车站。

车站大屏实时更新，她从未出过远门，看着深蓝色屏幕一头雾水。

木讷地跟着队伍走，等轮到了她，售票员机械般询问着：“去哪？”

陈麦孜一脸讨好探着头从窗口问她：“姐姐，两百多块钱能去哪？”

售票员看都没看她，“看你想去哪了？特别远的地方可能要坐24小时以上，近的地方周边都可以。”

没能得到确切的回复，她仍旧脑子懵懵的。

“快点啊，后面的都等着呢。”售票员不耐烦地抬起头催促她。

她想起微博上看到孙砚舟最近在首都跑宣传，又问她：“去首都可以吗？”

“首都最近一班车是十个小时以后啊，发车时间晚上十点二十三分，身份证。”

陈麦孜一愣，出门走得太急忘了带身份证。

“身份证！”售票员不耐烦地又催了一遍。

“不好意思啊我身份证丢了，但我记得号码你看行不行？”

售票员早已见怪不怪，反问她：“你说呢？”见她似乎真的听不懂，又板着脸喊道：“下一位。”

陈麦孜急了，趴在那不肯走，“我求求你了，就卖给我吧！”

队伍中的好心人给她指了条路，让她去办理一个临时身份证。又折腾了好一会，陈麦孜终于买到了去首都的车票。

她一会看看火车票上的时间，一会看着车站大屏，兴奋地在候车厅到处转悠。身上没有多少钱了，她饿得肚子咕咕叫，忍不住去了车站里的便利店。

便利店里的泡面比外面贵了两块多，她转了几圈还是退了出来，守在免费饮水处那里一杯又一杯的喝着热水。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离发车时间还有不到一小时。她趴在栏杆上看着站外的风景，余光忽然瞥到李旺和她继父出现在一楼检票口。

陈麦孜大惊失色，赶紧蹲在拐角生怕让他们看到。她探出半个头从栏杆缝隙里看到他们似乎和车站的人起了争执，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将他俩包围。

楼下，李旺大声嚷嚷着：“我老婆跑了，我要进去看看，能不能听懂人话？”

安检口的检票员冷哼一声，“没有票不给进。”

“我就看一眼买什么票？你掉钱眼里了是吧？”

“请你们出去，不要影响秩序。”

王兴隆拦住他劝了一下，“不然咱们买两张票进去看看？她能去的地方都找过了，说不定就在这了。”

李旺不愿意，“她跑了你得还我彩礼钱。这几十万都没给我呢，还让我白白出车票钱。”

王兴隆气得直跺脚，“你几十万都出了，还差这几十块吗？！”

“不行。”李旺坚决不同意，“你少在这装好人，要么你出钱，要么你跟他们说让我进去，反正我不会再多花一分冤枉钱。”

王兴隆没办法，在口袋里翻了翻，浑身上下扒出三十块钱，最多也就够买一个人的。

王兴隆本意是让李旺进去，自己在外面等着他，没想到李旺又觉得不公平，坚持要么一起进去，要么都不进去。

“我不管，这么大的车站，你休想让我一个人累。”

王兴隆恨得牙痒痒，“我回家拿钱，一来一回多长时间了？”他越想越气，冲上前从李旺手中抢过他的智能手机高高举起。

“你们年轻人手机里有钱，你手机里买了，我回家就给你钱不行吗？”

“不行！”李旺坚定摇头，忽然余光瞥到楼上一道人影，分明是陈麦孜！

他激动地拍了几下王兴隆，“我看到她了！”说着抢过手机点开app买了张火车票就要进去，却在检票时因为没有身份证被拦了下来。

等到他大费周章办了临时身份证冲进站台时，通往首都的那列火车已经开始检票了。

李旺像条疯狗一样盯着候车的女人，凡是正在排队的队伍他都要从头到尾一个一个看。

排队的找完了，他又找坐在凳子上候车的人、便利店、厕所门口，一个都不放过。

“K2321次列车即将停止检票。”

大厅循环播放着机械音，客运员粗犷的声音也从小蜜蜂里传了出来：

“K2321，没有上车的旅客抓紧时间了啊，列车即将停止检票。通往首都的K2321列车，还有没有没检票的抓紧检票啊。”

李旺死死盯着进站口，不时往周围看一眼。

忽然，他眼睛一眯，面孔也狰狞起来。整个候车厅都能听到他大声的嘶吼：“陈麦孜你给我站住，你跑不掉的！”

他向着那个方向飞身冲了过去，对方看到他也拔腿跑了起来。

车站工作人员还有好心旅客涌上去摁住他，他死死揪住陈麦孜的头发将她往自己的方向带，对方痛得忍不住哭出来：

“救我！救我！！”

“不许动！放开她！”工作人员呵斥道。

整个候车室的人都朝他们看了过来，气氛剑拔弩张。李旺整个人被扣在地上，像丢进盆里的鲤鱼一样乱扑腾。

忽然他愣住，反应过来女人的声音不是陈麦孜的。

几人将他抓起来背手扣住，他这才能转动头颅看清先前被他揪住的女人，原来只是个和陈麦孜撞衫的人。

他赶紧向进站口看过去，那里只剩下两个翘首以盼的客运员。

而正前方离进站口不远处的女厕里，蹲了许久的陈麦孜终于鼓起勇气跑了出去。

她的心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但又清楚知道不能再躲了。错过这次，下一次不知道要是什么时候！

由于高度紧张和长久的下蹲，她的小腿几乎麻痹。不远处李旺还在嚎叫，声音仿佛就在她耳边。

“陈麦孜，你跑不掉的！”

像是施加了力量的暗黑咒语，陈麦孜忽然觉得双腿被困住，脚下一绊，竟然平地栽了个大跟头！

“K2321，停止检票。”

刚爬起来的陈麦孜听到这句播报心如死灰。

列车停止检票，李旺和继父就在外面，她身上没多少钱了。

春天再也不会来了。

李旺被押着向楼下走去，仍然挣扎回头看着她狂笑。

他笑得越快活，陈麦孜就越绝望。

她的双腿像是没了骨头，呆坐在原地，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脸色煞白如同死人。

忽然腋下一紧，一股力量将她向上提了起来。

陈麦孜就着这股力量缓缓站起，整个人又活了过来。扶着她的客运员身着制服盘着头发，冲她点了点头。

客运员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红色纸币塞到她手里，顿了一下又从另一边口袋里摸出一片卫生巾混着一包纸巾塞到她口袋里，麻利地打开了人工通道。

“赶紧走，车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