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各有苦楚

崔莺不知道王夫人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她并不在意李为的身边到底有多少莺莺燕燕。

毕竟李为未来也是要做皇帝的，自古帝王多薄情，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属于是正常行为。

况且，她嫁给李为又不是因为心悦他，本来就是没有感情的姻亲，她只是看中了他的前程，也看中了两淮王家的富庶，相较于常家的清明。

崔莺面带浅笑，眸子弯弯的看向王夫人，不卑不亢的回应道：“夫人说的是。”

王福宁见崔莺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她的眸底倒是露出了些许趣意，她拍了拍崔莺的手，很认真的看着崔莺，道：“你放心。”

“那些都是上不了台面的。”

“你嫁进来之后，那些人就放在外院，不让她们进屋，不会叫她们扰了嫡庶尊卑的。”

王福宁是想要拿那些陪房丫头试一试崔莺的底线，并非真的要纵着那些丫头，她们王家虽然是商户，可这长幼尊卑还是要有的。

崔莺附和着王福宁的话，这未来婆媳俩在马车里的氛围渐渐冷了下来，好在回两准的路途不算久远，很快便挨到了。

崔莺下了马车，她看着这偌大的门庭，丝毫不怯于盛京的体面，不愧是是两淮数一数二的盐商。

这便是盛京人口中所说的乡野。

崔芙打死了也不愿意嫁过来的地方。

比起常家，崔莺觉得这里倒是好的很，算算日子，崔芙进了门应该要被她那婆母，妯娌，姑子发难了。

常家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你这丫头可真是娇气，让你端个水，都端不稳。”

“你看看，撒了一地的，实在是铺张浪费。”

“这可是上好的茶水。”

衣着庄重贵气的夫人捏着手帕，刻薄的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她抬手指着干站在那的崔芙。

崔芙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她当即被常夫人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马上就要哭了出来，可她知道，这常家根本没有她哭的地方。

刚开始有多宠着她，哄着她，如今这常夫人就有多瞧不上她，刻薄她。

崔芙心里想着，这一定是刚开始，婆母对她不熟悉，所以在严苛一些。

过段日子就好了。

崔芙一想到上一世，崔莺那般的体面，在常生彦的陪同下，参与宫中宴席，来往的宾客，朝中的达官显贵，无人不称呼她一句“常少夫人”。

那是何等的荣光。

崔莺能够做到的，她崔芙自然也能够做到。

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两淮她也没少受刻薄，王夫人看上去待人亲和，可从来不是一个能够说话的长辈，她的和气都是虚的。

比起有什么事情都当面说的常夫人，受的都是面上的苦，她在王夫人那里受得委屈才难以言说呢。

崔芙一边受着常夫人的诘难，一边构想着崔莺正在受着比她难受更多的罪，她的心里就莫名的舒畅。

可这种舒畅起初让人心潮澎湃，不知为什么，渐渐的就缓和了下来。

“母亲教训的是，儿媳知错了。”

“儿媳下去定然勤加练习，定然不再浪费这茶水。”

崔芙实在是太想要在常府里立足，她受了太多乡野的苦，她不想要再被人骂做上不了台面的乡下人了。

她受够了。

常夫人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她的面色依旧是闪烁挑剔的表情，看着这时刻也差不多了，撇着嘴道：“你这丫头最好是真的回去好好练习。”

“别想那些歪心思。”

“如今彦儿正忙于科举事宜，我们常家的体面往后可要依着他。”

“你若敢同彦儿告状，坏了他的好事，往后有你好受的！”

常夫人将话说的很明白了，她最看中的就是自己的儿子，旁的人休想打扰了常生彦的前途。

若是崔芙没有眼色，拿着这点小事去烦扰常生彦，那常夫人高低要让崔芙受点罪，吃点家法棍子。

他们常家治家向来是严苛的，这家中泰半子女的大大小小事情，都握在她这个当家主母的手里，她要谁往东，那绝对无人敢往西。

常夫人将话说的很清楚，她的目光冷冷的扫着崔芙。

崔芙小心谨慎的颔首回应，她不敢多作声，咬着牙的告诉自己要忍。

“对了，等会儿我差人陪你回云飞院，到时候将你的那些嫁妆登记造册。”

“东西全都收入家里库房。”

常夫人这话说的丝毫不含糊，一开始准备忍一忍，等一等的崔芙听了这话，她也不愿意了。

虽然她崔芙是从乡下回来的，可她也知道常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明摆着要将她带来的嫁妆私吞了去啊！

她哪能让？

这是她父亲母亲给她压箱底，那是她的嫁妆。

“母亲，这......”

“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崔芙从未想，她这才入门不过几日，她这未来的婆母就要企图将她的嫁妆吞下，这岂不是欺人太甚。

他们常家好歹也是盛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能够做出这种私吞新妇嫁妆的丑事？

常夫人原先脸色好了些，可现下因为崔芙的质问一下子又黑了脸，她故意装着不知道崔芙什么意思，斥责道：“你嫁入我们常家，你就是我们常家的人。”

“怎么我找人点一点你的嫁妆，登记造册。”

“方便往后照看。”

“这怎么过分了？”常夫人步步紧逼的说着，随后她的脸上不禁露出嫌弃的表情，拉扯到旁的道：“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同意你嫁进来。”

“若是你姐姐，她定然不会说出你这番忤逆长辈的话。”

“这才嫁过来几日，就给长辈头上扣东西。”

“也不知崔夫人是如何教导的女儿。”

常夫人这话是不饶人的，她故意将崔莺拉扯出来，便是要崔芙不要太斤斤计较。

崔芙听着常夫人这话，头皮一点点的发麻，她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死死的攥着衣角，她的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

可此时此刻无人能够懂得，无人能够解一解她的委屈，毕竟在这偌大的宅院里，谁也帮不了谁。

能救自己的，能帮助自己的，只有她自己。

可这宅子就像是一个围城，里面的人想要出去，外面的人想要进来，她们之间存在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