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透出一丝晕黄。
鸡都未鸣,周翠却是早早的便起了。
如往常一样先洗漱一番,继而便去看看了库房边四五十个大陶缸。
这是前几天家主带着她们几个女的弄出来的东西,费了不少的蜀黍,听家主言好像是用来酿酒的,所以她便挂上了心,时常过来检查生怕有别的人过来乱动。
见几十口陶缸没有异样,她又转身去了库房,背起一袋六十斤的小米便回了伙房。
负责将近三十几口人的日常吃食,每一天她都得早早的起,好做准备。
想到今天的时日,她又往腌菜的草房里来往了一趟,回到伙房时手里已经提了一篮子的鸭蛋了。
这是咸鸭蛋也是家主整出来的小食,滋味咸滋滋的而且蛋黄油汪汪还沙沙的格外好吃。
也不知道家主从哪弄来了那么多的鸭蛋,现在腌菜房里有足足千余枚腌制的,而且再过四五天就又要腌制一批。
也就是家主舍得,粗盐青盐百石百石的买,以往做菜还不许自己用粗盐得用青盐,那可都是钱呐。
就连这用盐水腌渍出来的咸鸭蛋也规定每三日就吃一次。
一想到那些个饭量大的半大小子,周翠嘴角就露出了一抹笑,都是些好孩子呐。
每天任劳任怨的还时常有心思去逗弄真儿,惹得小家伙没少在她面前抱怨,不过说是抱怨,就看自己女儿那脸上乐滋滋的笑她也知道那不过是玩伴间的嬉闹罢了。
家主是个好人,若不是他,自己跟女儿此时恐怕已是路边白骨一堆了吧。
桃源的人也都是好人,大家和睦着呢,这日子还真是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
......
喔喔喔——!
报时的大公鸡准时鸣响了晨报。
陡然间原本静谧宁和的桃源仿佛一下子就苏醒了过来。
人们接二连三的走出草房,洗漱,攀谈,然后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该打理的农田有人去打理了,要垦耕的荒地也有人结伴牵着老牛抬着犁去了。
上次陡然新增了千余亩荒地,垦耕的活就没有停下来过。
新田依旧是种植蜀黍,不过考虑到千亩荒地很大了,所以这些新田也分圃一圃种蜀黍,一圃种豆子。
时节毕竟晚了些,这两种作物还好不是太挑时节,总归还是会有收成的。
“开饭啦!”
伙房的周翠敲了敲挂在房檐下的铁板朝着溪流方向大喊。
那边,二十几号小伙各自蹲在溪流边上有精无彩的洗漱着,一听到伙房那边的叫喊,他们便立刻生龙活虎了起来。
来这世间一趟,唯吃食不可辜负。
“来了翠姨!”
小伙们撒丫子跑去。
张显也打着哈欠推开了自己卧房的门。
“早显哥儿!”
“早。”
“显哥儿早!”
“嗯,早、”
......
跑着路过张显小院的小伙们活力满满的打着招呼,张显睡眼惺忪的回应。
撑个懒腰,看看天边刚有些亮度的咸蛋黄太阳,他也端起了陶盆往小溪那边洗漱去了。
小米粥,酸萝卜,咸鸭蛋。
早上的吃食味道满满,除了咸蛋不能续蛋外,其他的小米粥跟酸萝卜都是敞开供应的。
小伙们一边吃着早食一边谈笑着,等粥也喝完了,蛋也吃完了,些许休息十来分钟后。
“集合!!”
短哨的尖锐鸣响响起,赵云吹响了短哨。
听到哨声,小伙们调侃说笑的玩闹登时一肃,不管在做什么都立刻停下了手跑去了演武场地列队集合。
黄忠远远的看着,身旁黄叙有些紧张的牵着他的手。
“爹爹..”
“没事叙儿,咱们今后便在这过活了,过些时日再将乃母接来。”
“娘亲也要过来吗?”黄叙的小脸抬望着其父的下半张脸,神色期许。
黄忠轻点了下脑袋,眼睛却是一直紧盯着演武场那边已经开始站桩的少年们。
伙房里,帮着娘亲收拾碗筷的李真突然一拍脑袋:“哎呀!”
“怎的了?”周翠疑惑看去。
“咱们忘记两个人哩!昨晚来的那两人。”
“阿母,还有吃的吗?”
周翠点了点头指向陶甑:“锅里还有些粥水,不过咸蛋无了只有酸芦菔(萝卜)哩、”
李真闻言跑去了陶甑边上,站在一条小板凳上揭开了盖子。
“还好还好,应是够大叔吃哩,阿母你不知道,那大叔个子可高大了,都快赶上家主哩。”
“是嘛、”周翠呵呵笑着,手里洗碗的动作却没有停:“那你便送去吧,家主知道否?”
“知道的哩,昨晚就是家主让我去送饭的。”
小丫头拿过两个陶碗,用长木勺舀出粥水,又往一个小碟中夹了几块酸萝卜。
放在一个餐盘上她便端着出去了。
“大叔!”
远远地,李真就看到了治疗草房外站立的两人,她端着餐盘小心的往那边走去。
黄忠见状便牵着黄叙往前迎了过去。
“给。”
两大碗小米粥黄橙橙的,边上的芦菔晶莹颇为美观。
“谢了丫头,咱们庄上朝食这般早的吗?”
黄忠单手端着餐盘又往那马凳边去。
李真好奇的打量着黄叙:“家主给庄护们安排的都是一日三食,所以往后你们也得早起要不然就得等到午时才能吃了。”
“一日三食吗...”黄忠下意识的往演武场那边看去。
这可不像是一般庄护能有的待遇,而且那站桩法也不是寻常庄护会用到的。
锻炼下盘的方法很多,但像此刻这种起伏桩更多是用在骑兵身上的,也就是说...
这不是家主说的庄护,而是部曲!
黄忠给自己儿子递了一碗小米粥,自己也拿起一碗喝了一口。
入口绵稠香甜,又夹起一块芦菔轻咬:“嗯?咸的!”
一口芦菔咸味明显,这更加笃定了他刚才的猜测。
若非部曲,谁家庄子舍得大早上便吃盐,自身武艺如不谦虚的说可称万人敌,打熬力气的方法他再熟悉不过。
三两口喝完满满一大碗的粥水,他看向身旁那做着鬼脸逗着自家儿子乐呵的李真儿道:“家主可醒?某想去问安。”
“起了起了,此时应该是在书房,要不就在牛棚教那些医师。”
“叙儿,你跟着这...”黄忠一时语塞,都见两面了,他还不知道小女娃该如何称呼。
“李真,今年十岁了,是家主的小丫鬟。”小女娃眼力见不俗,差不多猜出了大叔的窘境。
“某家黄忠,这是某子黄叙,叙儿,你跟着真儿姐莫要乱跑,真丫头,某这儿子就麻烦你照看一下。”
“交给我好了。”李真一拍胸脯。
“知道了爹爹。”黄叙乖巧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