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二龙山上

武松用枪一格，抢到智深跟前，抬脚就朝他心窝戳去。

智深不及回杖，右手持住杖，左胳膊回身胸前，做了个防护。

胳膊上一股大力传来，智深吃了一惊，“这厮果然有几分能耐。”

武松枪法只是平常，拳脚上却去得。和鲁智深这等高手过招，他只把枪做个样子，总是欺身上前，用拳脚来打。

智深吃了他几下拳脚，心头火起，退后一步，将那禅杖飕飕地使动，周身裹得严严实实，再无一点破绽。

武松近不得身，就讨不到便宜。索性将枪戳在地里，自马上拔出长刀，跳将过去，与智深战到一起。

二人刀来杖往，转眼间斗了三四十个回合，不分胜败。关上众人看得痴了，杨志暗道：“看来是俺小觑了天下英雄，只看二人马下争斗，俺却不是敌手。”

那曹正也是目眩神迷，“鲁大师浑铁禅杖重六十二斤，等闲要两人来抬。这汉子年纪不大，却与鲁大师斗得有来有回，端的是条好汉。”

武松与智深真个是将遇良才，棋逢敌手，这一场争斗只打了个天昏地暗，不觉日头西沉。

武松卖个破绽，跳出战圈，见智深还要来打，他抬手止住，“大和尚且慢动手，武二有话要说。”

智深将禅杖立于身前，大喝道：“你这贼厮鸟，好端端的怎么要住手？”

斗了半晌，武松浑身湿透，双臂震得发麻，拱手笑道：“今日晚了，吃饱喝足明日再厮杀不迟。”

智深兀自不肯罢休，“你这厮好没道理。先是拿书信来激我，洒家怕有诈不肯去，你又打上门来。这也罢了，洒家打得尽兴，你偏偏住了手。明日你若走了，洒家找谁撒气？”

武松拱手赔罪，“是武二无礼，冒犯了大师。武二久闻大师之名，渴欲一见而不可得，故而托一清先生送信，实欲激大师也。若大师怕我走了，武二上山盘桓几日如何？”

“好，好，好！既这般说，你不与洒家打得尽兴，洒家便不放你下山。”智深深爱武松武艺，上前携住他的手，径进大寨。

早有喽啰将二人马匹兵器搬取上山。

当夜二龙山大开宴席，杯盘肴馔流水般地端了上来。

席间众人说起以前故事，各各惊叹。智深说，三拳打死镇关西，大闹五台山，倒拔垂杨柳，野猪林救了林冲。

杨志说失了花石纲，卖刀杀了泼皮牛二。

武松也说自己景阳冈赤手空拳打死大虫，单枪匹马挑了戊己寨。

说得兴起，众人酒也不喝了，惺惺相惜，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酒至半酣，武松将酒杯重重一顿，怅然道：“不瞒几位哥哥，武二虽然身在公门，却还有些志向。如今我招兵买马，只等来日有变，我便扯起反旗，定要将东京城里的昏君奸臣尽数拖下马来，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杨志和曹正都听得呆了，他们虽然身在绿林，却只图自保，哪里有这般大志向？

只有鲁智深拍手大声叫好，“好一个武二郎，倒是把我们都比下去了。别人洒家管不着，真到了那日，洒家这两百多斤就卖与你了。”

“来来来，洒家敬你一杯。”

鲁智深殷勤劝酒，众人频频举杯，不多时杨志与曹正尽皆醉倒。

智深唤喽啰将二人搀了下去，继续与武松拼酒。

“鲁大师，小弟此来是想请你助我一臂之力的。”

智深并未回绝，沉吟片刻，问道：“二郎现在是怎么个说法？”

“我如今在县衙当了个步兵都头，买了二十几匹好马，准备立足金山村建个马场。明年再想法子疏通关节，弄个县尉当当，这样我便能把阳谷县的兵马抓在手里。”

“大师则坐镇城外，积蓄兵马粮草，操演士卒。我们兄弟一明一暗，大事可期！”

鲁智深仍然心有疑虑，问道：“二郎成竹在胸，阳谷县周边哪座山头可做建寨之所？”

武松斩钉截铁说道：“戊己山！戊己山乃周边县镇北上大名府必经之路，往来商旅不绝于途。我们护他安全，收些钱财，想来不至于引来官府注意。且此山方圆十余里广大，养个三五千精兵不成问题。”

“若养这许多兵，钱财从哪里来？”

“周边乡镇多为富不仁之辈，残酷虐民的贪官，杀之何惜！用他们的银子，养咱们的兵马再合适不过。只是这事宜缓不宜急，当真惹得大队兵马来剿，届时就只有匆忙举事了。当务之急还是广纳英杰，暗中积蓄势力才是要紧。”

“好！”鲁智深猛地一锤大腿，道：“明日洒家就和杨志兄弟随你回阳谷县，其余人马要他们三五个一伙，稍后到戊己山取齐，这里只留曹正兄弟坐镇。嗯，也留百余兄弟给他。到时事若不谐，咱们也能有个退路。”

“未虑胜先虑败。鲁大哥见得极是。”武松喜不自胜。

二人直喝了一宿，谈及官府盘剥，民不堪命，均是极为愤恨。越谈越是投机，索性摆下香案，祭告天地，相对拜了八拜，结为兄弟。智深居长，武松便拜他为兄。

大醉至天明方才歇下，抵足而眠，翌日晌午方才醒转。

智深召集山寨头目议事，只说分寨，并不言及造反之事，众人都无异议。当即将山寨财货分做两份，结束停当。

智深做主赠了武松百两金银，又拿出两百两银子分做两份，与杨志随身带了，各骑了一匹好马，随武松迤逦向阳谷县奔去。

一路无话，不一日就到了阳谷县内。武松将二人安置在客栈之中，自去县衙交卸差事。

这一趟差事前后恰好两月，去时寒冬腊月，归时新春时节。

武松将投书交于知县。知县看罢大喜，酒食管待，又赏一锭十两大银。

之后武松在狮子楼款待二人两日，至三日早间便骑马出城，到了金山村，引二人与千里并武大相见。

因二龙山人马未到，二人权且在金山村安置。至此武松方才稍歇，自入千里家后堂与哥嫂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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