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永远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林夏快步走向病房，高跟鞋在地面上敲出急促的声响。推开门的瞬间，她看到母亲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
“妈......“她轻声唤道，声音有些发抖。
林母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夏夏来了。“
护士正在调整点滴的速度，转头对林夏说：“林小姐，您母亲刚才血压突然升高，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不过还是要注意，不能受刺激。“
林夏点点头，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她握住母亲的手，那双手枯瘦而冰凉。
“妈，您感觉怎么样？“
“没事，就是有点头晕。“林母的声音很轻，“夏夏，你最近是不是很累？脸色不太好。“
林夏勉强笑了笑：“我很好，您别担心。“
“你爸爸他......“林母刚开口，就被林夏打断。
“妈，我们说好的，不提他。“
林母叹了口气，目光转向窗外：“夏夏，你恨他吗？“
林夏的手指微微收紧。恨吗？那个在她十岁就抛妻弃子的男人，那个让她和母亲相依为命、艰难度日的男人。她以为自己早就放下了，可每次提起，心里还是会泛起细密的疼痛。
“不恨了。“她轻声说，“都过去了。“
病房里陷入沉默，只有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林夏看着母亲憔悴的面容，突然想起七年前的那个雨夜。
那天，她刚得知母亲确诊了乳腺癌。她站在雨中，浑身湿透，却感觉不到冷。陆川找到她时，她正蹲在路边，哭得像个孩子。
“林夏。“他蹲下身，将伞撑在她头顶。
她抬头看他，雨水和泪水模糊了视线：“陆川，我该怎么办？“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拉进怀里。那是他们第一次拥抱，也是最后一次。第二天，他就出国了，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夏夏？“母亲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林夏摇摇头，“妈，您休息吧，我在这儿陪着您。“
等母亲睡着后，林夏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走廊尽头的窗前，她掏出手机，发现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陆川的。
她犹豫了一下，回拨过去。
“喂？“电话那头传来陆川低沉的声音。
“抱歉，刚才在医院，没听到电话。“
“你母亲怎么样了？“
“已经稳定了。“林夏靠在墙上，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应该的。“陆川顿了顿，“你吃饭了吗？“
林夏这才想起自己从中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还没......“
“我在医院楼下。“陆川说，“给你带了点吃的。“
林夏愣了一下：“你一直在楼下？“
“嗯。“陆川的声音很轻，“怕你需要帮忙。“
林夏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她快步走向电梯，透过玻璃，看到陆川站在医院门口的路灯下。他换了一件深色的风衣，手里提着保温袋，身影修长而挺拔。
七年了，他好像一点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饭？“林夏走近他。
陆川将保温袋递给她：“你一直这样，一着急就顾不上吃饭。“
林夏接过袋子，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温度从接触的地方蔓延开来。她打开袋子，里面是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皮蛋瘦肉粥。
“记得你以前生病就爱喝这个。“陆川说。
林夏的手顿住了。她记得高中时有一次发烧，陆川翘了课去给她买粥。那天他跑了好几条街，才找到她最爱吃的那家店。
“谢谢。“她低下头，掩饰突然泛红的眼眶。
陆川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喝粥，突然开口：“林夏，当年的事......“
“别说了。“林夏打断他，“都过去了。“
陆川沉默了片刻：“好。“
夜风拂过，带来初春特有的凉意。林夏喝完最后一口粥，抬头看向陆川：“你回去吧，我今晚要在医院陪床。“
“我陪你。“
“不用了......“
“林夏。“陆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让我陪你。“
林夏看着他深邃的眼睛，突然想起那个雨夜他抱着她时说的话：“别怕，有我在。“
七年了，这句话她一直记得。
“好。“她听见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