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念说成为吸血鬼好处的安洁莉娜，被维克多揉搓太阳穴的动作吓到了，她似乎也意识到这些话根本没用。
原本还有些热情的姑娘，此刻变得有些消沉，靠着墙壁收拢双膝：
“我当然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被禁止使用的死元素气息萦绕在周围，从墓地走过的时候，感觉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只需一个念头，腐朽成白骨的尸体就会爬出墓穴……
我不想当个吸血鬼，但实在忍不住……只能以实验的名义买来血包偷偷喝。”
巴纳德和维克多疑惑对视一眼，刚才她熟练无比的动作，可不像是新手。
“我真没喝过新鲜的血，不信，不信……”安洁莉娜瞅了一眼维克多，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
“我还有点积蓄，能买点你的血吗，我偷偷尝过室友的血，但即便处子的血，也没你的甘甜可口。”
“老子，我无法忍受了……”被形容比女人还香，维克多实在是想把这愚蠢的炼金术士兼巫师、吸血鬼的丫头烧成灰烬。
“克制一点，她很有钱。”
低声提醒一番，巴纳德提出一个比较关键性的问题：
“安洁莉娜小姐，我们暂且相信你的话。
你刚才渴血症发作时，还在拒绝我们的靠近，这足以证明你还保留着一颗正常人的观念，不想以同类作为食物。”
“嗯，嗯，就是这样没错，我从来没把自己当成吸血鬼。”
安洁莉娜的小脑袋点成铃铛，她感觉巴纳德才是个正派的好人，虽然维克多的血很诱人，但……真的很可怕。
“那么你想要在下水道找些什么？希望是一些积极向善的东西。”
巴纳德已将珍惜的水银子弹上膛，如果这丫头没有一个能说服他的理由，骑士会给她可爱的小脑袋瓜子来一枪。
“我想找一个能逆转魔药效果的东西……双生之蛇的心脏。”
“双生之蛇……你是指维克多刚才说的双头使者吗？”
“应该是吧。”安洁莉娜看了一眼维克多，发现他依然是那副不爽的神情后，立即端正态度：
“我花大价钱从墨瓦克密会手中买到情报，说瓦尔德拉达下水道可能有双生之蛇的踪影，就从伊帕奇亚坐蒸汽机车过来了。”
骑士狐疑的眼神，让血族小姐误以为他不相信，有些慌张解释道：
“真的，墨瓦克是帝国很有名气的超凡情报组织，如果他们说有，大概率真的有……
还有机车票，我一直带着的。”
“不，他只是好奇，你这么菜，为什么敢去找双生之蛇。”
维克多主动解围，蹲坐在血族小姐身旁，摩挲下巴仔细检查：“而且还是个没经历过战斗的雏鸟，会被枪声吓到。”
“我怕，我怕继续留在阿帕奇亚准备，就会克制不住了……呜。”
血族少女在埋头哭诉，她依然无法接受在最美好的岁月变成可怕的怪物。
巴纳德轻轻向维克多招手，示意换个地方说话。
来到一处较远，但还能见到安洁莉娜身形轮廓的地方，巴纳德同样揉搓着眉头，刚才的轻松和善化为了愁闷。
“怎么办，杀了？她应该是被墨瓦克利用的可怜姑娘，怎么可能刚出现一张古老配方，后面又能买到逆转的情报。”
“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我来吧，她是个墨洛尔公民，如果被人发现，你也得沾上麻烦。”
骑士叹了口气，不可否认安洁莉娜述说时的口吻很无辜。
但……这就是帝国的现状，太多悲剧已经让人麻木了。
巴纳德不动声色将来福枪从腰后取出，他甚至无需瞄准。
在枪口甩过之时，子弹就会从枪管中射出，精准命中还在墙角怀疑人生的血族少女。
子弹的速度很快，足以让她毫无痛苦的死去。
一只手，按住他取枪的动作。
维克多眉目一挑，想到一些有趣的事情：“她可把我吸得挺难受的，就这么死了，似乎太无趣了吧。”
“别做些无聊的事，杀她是预防危险，而不是以危险作为借口，维克多……”
骑士显然误会了魔鬼的想法，在这昏暗的地下，想做些什么龌龊之事，自然无人知晓。
“在这等着，我会解决的。”
示意暗恋骑士在旁观望，维克多回到血族小鬼身旁，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这丫头。
“你要干什么？”安洁莉娜用披风裹住身体，维克多的眼神像是审视一件物品，这让她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我说什么，你跟着说，我做什么，你跟着做。”
伸出手掌，维克多以飞快的速度摆出十二组手势，口中念诵晦涩难懂的卡兰姆语。
“拉卡帕拉尼翁德……”
虽不懂维克多的想法，但为了活下去，安洁莉娜也是拼了。
怒瞪小眼睛盯着飞速摆动的手掌，手中动作丝毫不做停顿。
“拉卡帕拉尼翁德……”
“兹撒拉翁安缩……”
“兹撒拉翁安缩……”
一共四十八组手势，一百三十六个音节，安洁莉娜完整复刻，其卡兰姆语的发音标准程度让维克多也感觉有些惊讶。
在结束作为一名法师的初步资质判断后，维克多开始进一步询问些抽象的东西。
“所有人类不以血液为食，吸血鬼吸食血液，所以？”
安洁莉娜懵逼了片刻，红宝石般的眼睛略带迟疑，不太确定回答：
“所以吸血鬼不是人？”
维克多点点头，认为简单的词项逻辑判断过关。
如果这丫头能回答下一个问题，姥爷就勉强收她做个学徒吧。
不过关的话，就当个工具人还魔鬼姥爷的恩情。
“一支箭射出时，在任何瞬间，箭占据的空间与自身长度完全相同的固定位置。
如果箭在某个瞬间占据了一个确定的位置，那么在这一瞬间它实则是静止的。
所以箭的整个飞行过程是无数个静止的瞬间组成，既然每个瞬间箭都不动，所以整体上箭也没有做出运动。”
维克多挑眉，示意安洁莉娜提出一个看法，他收学徒可是要资质的，这年头法师可不容……
“空间和时间的连续性？”
“咳咳。”
猛烈的咳嗽，随着维克多一把将安洁莉娜按在墙壁，铜铃般的眼睛瞪着血族小鬼：
“你再说一遍？”
“空间和时间的连续性，应该还涉及最小可切分的单位刻度？”
安洁莉娜歪头时耿直的蠢萌眼神，让维克多深吸一口浑浊的空气。
这丫头的抽象思维能力不简单，一眼就看穿了飞矢不动的悖论本质。
加上吸血鬼的悠长寿命和无需休息的特质，天生是块写论文的好材料。
维克多追问一番，迫切想探明面前的小鬼是不是块合适的论文生成器。
“什么是时间？什么是空间？”
安洁莉娜一时陷入茫然：“你不问我，我还算清楚，你一问，我想说明，又道不明白了。”
热情的眼神，让安洁莉娜吓了一跳。
只见维克多抽出一张羊皮纸，以不容置疑的坚定口吻说。
“很好，你现在是我的学徒了，在契约落款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