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惺惺相惜

少昊和力牧能看出五百张硬弓无法阻挡一万大军的冲锋，姬轩辕当然更清楚。

所以这次陷阵营只齐射了一轮，射击的目的主要也不是杀伤敌人，而是打乱敌人的阵型。

一旦阵型乱了，士兵不能互相配合，散兵游勇遭遇陷阵营的整齐阵型冲锋，立马就是被碾压的命。

陷阵营士兵只管端枪向前刺，前后排人数不相同，空位由后排的士兵负责。

锋矢尖上的姬九武勇绝伦，无一合之将，精锐的陷阵营冲入只训练了三个月，又被远程攻击打得混乱的少昊军，如锋利的刀子切入了牛油。

姬九全身双层铠甲，脸上带着面甲，胸前还挂着竹盾，身上皮甲上插了十几支骨箭，依旧活蹦乱跳。

让少昊和力牧糟心的是，他们依样葫芦，学的是长短枪配合的两排枪阵加阵中央的弓箭手配置。

结果这次陷阵营换全长枪了，一半拿两米短枪的士兵即使想苦战，也没机会刺到对手。

而且这种枪阵对刺，空心阵反而不如厚阵结实，极容易被杀穿，还给了对手刺杀完后调息杀下一波的时间。

姬九闷头冲杀，忽觉眼前一亮，敌军十层大阵已经被他杀了个对穿。

身后，三个师五十人大队组成的一百八十个方阵跟着压向少昊军。

少昊军被陷阵营击穿，陷入混乱，主力中军的成排枪阵到来，顿时难以抵挡，瞬间兵败如山倒。

姬九一抬头，看到目光呆滞的少昊和力牧并辔立于阵后，领人端着枪就冲过去了。

力牧反应快，拉了一把少昊，拨马就走。

步兵不肯能追上骑士，姬九大喝，“枪放下，举弓。”

五十名士兵角弓同时举起，随着姬九一声“射！”

五十只箭密集射向两个逃亡的敌将。

少昊背后中了五箭，身子晃了两晃，噗通栽落马下，鼻子中闻到泥土的清香，耳边的喊杀声变得那么不真实。

本来我应该吞并姜氏部落，单个部落跟公孙氏不相上下，在公孙氏序列这一辈人中，昌意德劣，威望不能服众，我很大可能在公孙鸿薨后继承王位。

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眼前的土地变得模糊，少昊带着野心和满怀的不甘，死不瞑目。

力牧身经百战，听到背后弓弦响，高大的身躯立刻伏在马上。

耳边听得弓箭擦过的风声，重新起身，从身后摘下长弓，搭上大箭，回身一个犀牛望月，将弓拉满，嗔目大喝，“果然是条好汉子，佩服，咄，吃我一箭！”

大箭直奔姬九而去。

力牧的弓是单体弓没错，但并非所有单体弓都不行。

力牧身高两米，用的功是整体榆木制成，跟他身高相同，非神力无法开弓。

这张弓基本达到了最优秀的英格兰长弓标准，骨箭带风，砰地射入了姬九胸口。

被长箭巨大的冲击力带动，姬九仰天摔倒。骨箭本来破不了皮甲，但靠力牧的神力竟然穿透了两层甲，扎上了姬九的胸口。

姬九坐在地上，朝力牧伸了个大拇指，“佩服，英雄！”

两手叫力，将骨箭生生拔了出来。

一股鲜血跟着喷出，姬九嘴里也咳出了鲜血。

姬九不慌不能，从后腰摸出乳液壶，咚咚灌了半壶，抹了抹嘴，“老子又死过了一回。”

力牧也没得着好。他胯下的马身中四箭，力牧没有及时跳下马，而是回身射箭报复，马靠着惯性跑了几步，噗通摔倒，将力牧的一条腿压在了马腹下。

姬九身负重伤，乳液再神，恢复治愈也需要时间，坐在地上一时起不来。

看两个战友过来施救，姬九大喝一声，“我没事，去捉力牧，给我喊，‘少昊死了！’”

旁边忽然传来隆隆的急促马蹄声，二百匹马疾奔而来，马上骑士皆持硬木连枷。战马横穿战场而来，护住地上的力牧，将打穿了方阵源源不断冲出的陷阵营士兵挡在了外面。

副队长姬一立刻接过第一大队临时指挥权，高呼“持枪，列拒马阵”。

四十几杆长枪枪攥戳在地上，枪尖朝外，将姬九护在了身后。

双方大将皆负伤，骑兵统领王亥到达的时候，力牧已经把腿从马腹下挣扎了出来。

王亥下马，将力牧搀上马，亲自牵马，护卫着力牧向大营方向退走。

姬轩辕高估了这个时代的战马，没有高桥马鞍，马也没有皮甲，根本不敢冲击跟刺猬一样的枪阵，拒马算白带来了。

实际上公孙氏的骑兵主要用途是侦查传讯，或者在小规模作战的时候侧翼骚扰。这种几万人对战，基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王亥带着骑兵退走，陷阵营士兵齐射了一轮，二十多个骑士翻身落马，但眼见王亥带着腿受伤的力牧已经去远了。

陷阵营击杀少昊，力牧落马，又与骑兵对峙，这边已经耽误了不少功夫。

正面战场上，公孙氏的主力已经败退，少昊阵亡的消息，让公孙氏的枪阵序列彻底崩溃。

夸父亲自领人冲锋，竹枪杀了几人后已经钝得不堪使用，顺手扔掉，从背后摘下一杆杆标枪掷出，标枪扔没了，夸父抡起了他的主武器开山钺。

夸父的一个师也才训练三个月，开始追击敌人还有阵型，这仗打到最后，又变成了传统战役，大批壮硕的士兵拎着斧子追着敌人后背砍。

夸父砍着砍着，忽听身旁呜嗷一声，回头看，滚滚一掌拍翻了一个敌军百夫长，正双掌拍胸怒吼。

滚滚旁边，阿瓜带着两只半大虎跟着凑热闹，一只金钱豹扑到一个敌军背后，咬住敌人后颈，却不下口。

敌军下意识跪地举起双手，金钱豹居然放开了他，又去追另一个敌军。

熊妹手下的猛兽小组都是有灵性的动物，被人豢养已久，并不吃人，投降不杀，很有骑士风度。

瑶姬可是玄女部落酋长，玄女部落的士兵全军出战，她当然也跟来了，她无法杀敌，豹子倒是跟滚滚和阿瓜又混到了一起。

战场上到处都是“投降不杀”的声音。落单的公孙氏士兵大半投降，成群的亡命奔向大营。

穷奇已经在试探攻击中出阵过，这次决战，少昊让他守营。他本来非常不满，看大军崩溃，顿时又觉得欣慰，幸亏自己没出战。

先跑回来的不是溃兵，而是两万多附庸部落的士兵。

他们本来是准备两翼夹击对方的，可是正面主力溃败得过快，看对方如此威势，附庸们都吓得两股战战，带兵就跑回来了。

人多没用，附庸的士兵没进过正规训练，穿皮甲的都是少数，基本是放下农具抄起石斧的农民，完全不可能跟接近一万大胜后士气高昂的正规军对垒。

附庸士兵们跑进大营，无所适从，眼看着溃兵也开始入营，后面紧跟着追击的轩辕氏正规军。

穷奇呆呆望着杀来的三师一旅，目光呆滞，忽听身边一个童音响起，“关闭营门，全体拿石头弓箭防御敌军冲击！”

“可是，外面还有咱们的人——”

忽然没人听穷奇这个“营地留守总指挥”的命令了。

十几个人高马大的甲士过去强行关闭了营门的栅栏，同时齐声高呼，将小孩子的命令传递了出去。

无所适从的士兵们听到命令，也不知道是谁发出的，下意识执行。上万把单体弓搭箭，营地里原来的辅兵抄起了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