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啊,我是这府里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可不是监牢里的犯人,您这个问话方式,我很不高兴。”
“嘿,你个不孝女,你还不高兴,我是你爹!你要清楚,你侯府大小姐的身份,是谁给你的。”
“那是祖宗给我的,又不是你。爹你不过是运气好,侥幸为嫡长子,又侥幸娶了我娘罢了。”
“你个臭丫头,你说的什么话,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赵灵姝没本事,所以她一句话都不说。
任凭她爹之后如何赔礼道歉,赵灵姝只当听不见。将她娘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后,她拍拍屁股走人了。
赵伯耕直到那孽障走远了,还有些回不过神。
“那孽障来这一趟到底是干什么的,她是纯心来气我的不是?都是你慈母多败儿,把她宠的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你要是不会管教姝姝,我把她送到娘哪里去。”
赵伯耕气急败坏,还算俊逸的面孔上,都多了几分扭曲。
“我不觉得姝姝脾气大点有什么不好。”常慧心轻呼一口气,“你要是不怕姝姝气到母亲,只管将姝姝送到松鹤园去。”
常慧心说完这句话,喊了丫鬟进来收拾,自己进了内室。
她方才已经洗漱过,此时脱了外衫就去床上躺着了。
氤氲的烛光照耀下,睡在帐幔里的美人身段高低起伏,凹凸有致。走进室内,一股子馥郁的女子体香盈溢而出。
赵伯耕本想将常慧心一道说教了去,此时被这幽密的女子体香一激,身体陡然一僵,有什么东西悄悄抬头。
他透过透明的纱帐,看到里边若隐若现的美人身影,转身让丫鬟抬水进来。
待得赵伯耕洗漱完毕,躺在那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拔步床上,常慧心已经有了睡意,意识也渐渐迷离。
赵伯耕突然抱过来,将常慧心吓了一跳,她用力将男人往外推,“大晚上的,你做什么?”
赵伯耕眼瞅着她蹙着眉头,眉眼中有些惺忪和怒意,知道是吵着她了。
他想与她做些恩爱的事儿,自然不愿意此时惹恼她,便借口说,“你先别睡,咱们再说说姝姝。”
谁料他如此一说,反倒彻底让常慧心的气性上来了。
“姝姝,姝姝,姝姝也是你的女儿,你但凡对她多两分耐心,便不会觉得她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常慧心压不住脾气,“姝姝到底哪里碍着你的眼了?她是脾气大了些,但她是侯府金尊玉贵的大小姐,你让她收着脾气,是让她如我这般被人欺负,你才满意?”
常慧心眉眼中盈出哀婉的泪水来,“你总忙的回不了府,是姝姝在府里护着我这个当娘的不被人欺。那时候在哪儿?”
“我也纳闷了,姝姝难道不是你的女儿么?怎么每次老夫人说起姝姝的不是,你从不替姝姝辩解?老夫人是你的生身之母,姝姝也是流着你血液的子嗣,若真不喜她,你当初又何必让我生下她。”
常慧心默默地流着泪。
晶莹的泪珠挂在她娇媚的面容上,愈发衬的她楚楚可人,让人备生怜惜与疼爱。
赵伯耕本就起了性,此时看到夫人梨花带雨,精虫上脑脑袋整个不清楚了。
他都没听清楚常慧心的质问,只嬉皮笑脸的凑过去,“夫人说的都对,都是我的不是,是我没尽到父亲的职责,是我……”
“你走开!”
常慧心再也忍不住,将赵伯耕推了一个趔趄,坐起身趿拉上鞋子,往外室走去。
赵伯耕瞬间阴了脸,“大半夜的,你做什么去?”
常慧心看都不看他,“我今晚和姝姝一起睡,你若睡不着,只管去巧娘屋里。”
赵灵姝快要睡着了,倏地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动静。
她听到了她娘熟悉的脚步声,又嗅到了她娘身上幽兰般的体香味儿,睡意朦胧的探出头来问,“娘,是你么?”
“是我,娘吵醒你了?”常慧心脱鞋上了床,将女儿揽在怀里,“姝姝快睡吧,娘今晚和你一起睡。”
姝姝脑袋快打结了。
她娘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是他爹把她娘气着了?
不应该啊,她娘脾气那么软,在她爹跟前更是跟个面团似的。就是他爹作一些,她娘也肯定会包容。
没机会想太多,睡意来袭,赵灵姝砸吧砸吧嘴儿,将脑袋靠在她娘丰盈柔软的胸脯上,搂住她娘纤细的腰肢,沉沉的睡了过去。
前一天晚上睡得晚,第二天上午赵灵姝日上三竿才起身。
她刚洗漱完,准备去用早膳,桑姑姑就过来了。
“老夫人听说了您昨日救了人,想让您到松鹤园去仔细说说。”
赵灵姝慢条斯理的坐在圆凳上,上手拿了龙眼大的一个蟹黄包直接开吃。
一个两个都让她仔细说,她是说书先生啊?
赵灵姝不乐意,“我还没用早膳。”
“老夫人的意思是,您不必着急,稍后得空了过去一趟就是。”
“谁知道我稍后能不能得空……”
话还没落音,外边就响起匆匆的脚步声。
红叶喜气洋洋的跑进来,“姑,姑娘,肃王府的管家,奉王爷之命,来府里送谢礼了。”
赵灵姝咽下包子,哦呵一声。
她最近这运道简直了!
一个两个都来给她送谢礼。
她这是要火的节奏啊!
赵灵姝和她娘到了前院,老夫人已经在接待肃王府的管家了。
现场还有另一个大忙人,侯府的二爷赵仲樵。
赵伯耕这一辈兄弟四个,四人的名字很有特色。
四人中,名讳中的第二个字,按“伯仲叔季”来排,名字中的第三个字,则分别是“耕樵渔读”。
也就是说,除了赵伯耕、赵仲樵外,府里的三爷为赵叔渔,四爷为赵季读。
三爷和四爷都为庶出,四爷不着调,整天混日子,三爷却有些本事。他早些年考中进士,又通过了吏部的补官考试,被外放到偏僻的县城,做县令去了……
……
过来昌顺侯府的肃王府管家,模样严肃老迈,浑身凶煞之气,加上还断了一条胳膊,看起来愈发不好惹。
这位管家一看就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许是因为身残,这才到了肃王府。
他能被肃王委以重任,可见除了忠心外,还是有些本事的。
有些本事的肃王府管家,对老夫人和二爷还算尊敬,只姿态有些高,看着就不好打交道。
这只是看起来,事实上,这位管家见到赵灵姝母女后,身上的气息肉眼可见的柔和起来。
他说明来意,将一应谢礼亲自奉上,末了,还指着其中一个匣子对赵灵姝说,“这匣子中的东西,是大姑娘亲自给您准备的。姑娘还问您过两天可有空,她新得了一匹御赐的良驹,想邀您去城郊庄子上骑马。”
赵灵姝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当即一口应下。
老管家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被二爷殷勤的送了出去。
室内只剩下祖孙、婆媳三人,又片刻,二房母女、洛思婉和四婶也过来了,松鹤园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也是这时,赵灵姝才知道,她睡了一个大头觉,却错过了好大一场热闹。
“肃王府分家了!”
“肃王府的继王妃与小公子被分了出去,可怜见的,这跟扫地出门有什么区别。”
“还不都怪他们胆大包天,竟敢亏待肃王的独女。落得这种下场,也是他们应该的。”
二婶和四婶你来我往,说的好不热闹。
赵灵姝错过了大戏,心痛极了。
她问她娘,“这消息您知道么?”
“我也是今天早起才知道的。”常慧心说,“听说昨晚就闹起来了,不过当时天晚了,没来得及搬。这不,今天一大早,肃王府的继王妃和小公子,就一道搬出了肃王府。当时看热闹的百姓,堵了一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