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阳光极好,光秃秃的枝叉,影子落在地上,阴影斑驳。
占地极广的赫连府,门前就是孤零零的三四棵老树,宽阔的街面上没什么店铺,更没有人了。
也许是因为赫连老夫人喜欢安静,也许是因为这一片都是赫连山庄的地,而赫连山庄的二管家从不做赔本的买卖,没几个人租的起他手里的地。
刚过完元旦,嘴巴呼出的气,在空中凝成白雾一点点散去。
看门的两个家丁嘴巴不停地讲着听来的八卦,天南海北,却只字不肯提赫连家的半点消息。
赫连府的大门连日来都宽松地敞开着,街道上偶尔的行人也被勒令靠墙行走,好似有贵客将至。
远来的尘烟划成一道笔直的线,像风一样冲进了赫连山庄!原来那贵客骑着一匹枣红马,连人带马闯进了人家的门,他可真有礼貌哇!
马蹄还没有停,山庄里四面八方无数个身影已经包围了骑马的人,没人出声,每个人都严阵以待!
骑马的人勒住马疆,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随手丟了出去,一只漂亮的手接住了信,手的主人也很漂亮,风度翩翩,清风霁月般的人物,他拆开了信,众人围了上去。
星月般的眉目轻轻皱起,那薄薄的信纸,只写了一行字,“不见行迹”!
看清内容的众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这是赫连山庄二管家铁算盘,花一万两银子从晓得了手里买的消息。
“睦和,怎么样了?有消息了吗?”
听到女人娇娇柔柔的声音,张睦和把手里的信纸重新叠好,轻轻挥手,众人如灰般散去,那骑马的人不知何时也没了影踪。
女人看着张睦和漂亮的脸没个笑模样,虽然还是很好看,但也知道了不是什么好消息,心里的大石头提起来,狠狠地勒了她一口气。
女人柔弱地靠在丫鬟身上,漂亮眼睛里很快落下珍珠般的泪滴,啪嗒啪嗒,没一会就哭湿了一小块手帕。
女人的泪是无声的,也是有声的,她轻轻抬起柔弱的脸庞来,用着那双可怜又可爱的眼睛,泪汪汪的瞧着张睦和。
张睦和知道,她在要一个承诺,她要张睦和平安无事地将赫连山庄庄主带回来。
张睦和摆出了个好看的笑,从丫鬟身上扶过女人,有些讨好地许下承诺:
“你不必忧心的,无论如何我也会将他寻回来的,这是我该做的,也是必须要做的。”
“我相信你,睦和。”
女人停止哭泣后,面色很快红润了起来,桃花眼哭的有些发红,淡淡地粉,实在叫她漂亮的移不开眼。
她声音轻轻地,但是听得出来,她对张睦和充满了信任和亲近。
张睦和又叫来两个老妇,细细吩咐下去,将女人安排妥当,留下口信,便骑着他的白月驹离开了赫连山庄!
再好的马,昼夜不歇地跑了两天也再不肯挪动一步了。
白月驹找了个有山水宜人的洼地便倒了下来,无论张睦和怎么诱哄也不肯理他。
张睦和的时间实在不是很多,只好丢下它,纵身轻跃,险而又险地掠去十几丈去,落在空中无处借力,却又能提气再纵而上。
张睦和的两条腿并没有比白月驹快上一星半点,但也比寻常马匹快上许多,可是最后他还是投身一行商队,骑着骆驼缓缓进了大西北的疯漠!
两个月前,赫连山庄的新庄主赫连玺接到了一封神秘的信,张睦和只知道那是一封来自情人的信。不久后赫连玺就带着表弟赵凤临悄悄地离开了家。
赫连玺是个浪子,浪荡的游子,消失个一年半载并没有多少奇怪,可奇怪的是,这次消失的人是赵凤临,出了赫连山庄,赫连玺的消息十天半月还有传来,不曾间断,但前后两月,半点不提赵凤临。
张睦和起了疑心,同二管家铁之学前后查了三天,赫连玺的消息似假还真,虚虚实实,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身边跟着的人不是赵凤临。
赫连山庄的打探似乎打草惊蛇,后面就连赫连玺也没了消息,铁之学年底在外盘账,并不在家,从号称情报第一家的晓得了手里买了自家庄主的消息,结果并不怎么靠谱。
好在二管家铁之学比大管家张睦和更会做人,起码他们的新庄主更喜欢二管家,会做人的二管家比不会做人的大管家多知道些东西!
两个月前的那封情人信,信的主人,也就是那位神秘的情人大概率来自西北疯漠,因为会做人的二管家为这位神秘的情人准备了许多的礼物,也为他们的新主人准备了许多出行物品,由此他推断那位神秘情人来自西北!
二十几匹骆驼,在黄沙中拉成一根长长的线,太阳的光落在身上,晒的人发疼,风沙一起,又冷又痛,走在沙漠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每个人都把自己包的严实,可即便大家都是灰扑扑的,但还是可以一眼认出张睦和来,他脏的也格外有气质些,实在叫人羡慕。
驼队走了三天的沙漠,商队已经习惯了满天的黄沙,忽地出现一片绿洲,僵住了的人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同,直到脚落在泥土里,青草上,人们仿佛才回了人间。
商队的人手舞足蹈地欢呼着,其他的人仿佛习惯了,刚找来的旅人都会疯一阵,没谁觉得奇怪,一群人疯狂着,一群人冷漠无视着,这沙漠当真会令人发疯!
价比黄金的窖酿被一坛坛摆在酒家柜台前,引诱着充满欲望的人,张睦和也不例外,他离开了商队,脚步停在酒香最浓处!
身为赫连山庄的大管家,张睦和并不差钱,一块金子,他获得了进店的资格,还有人们的认可。
提着老酒,张睦和迎着许多人的视线走进店铺,他在桌子上放下了酒坛,还有他灰扑扑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