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基因暗涌与未解杀机

听完录音留言后,云集只是留了条信息让对方回电。

她忍不住感到一阵失望,因为没能立刻联系上对方。挂断电话后,她的手仍放在听筒上,心想宿友似乎是唯一一个和她一样对“医院走廊可能潜藏连环杀手”这一阴森猜测感到不安的人——正如后冬所表达的怀疑。

然而,云集以新近觉醒的坦诚自问:宿友的支持究竟有多少真心?自从发现他已婚后,她不确定还能否信任他。回想过去五周他对自己的态度,她不得不承认,他有时表现得过于殷勤。她讨厌自己变得多疑,但这都是宿友缺乏真诚的后果。

电话突然在手下响起,云集吓了一跳,慌忙抓起听筒。

“我找云集医生。”一个温和的女声传来。

“我就是。”云集回答。

“我是安森,A市总医院的社工,想和您约个时间见面。”

“见面?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当然是关于您的病例。”安森困惑地说。

“我的病例?我不太明白。”

“我在遗传学实验室工作,得知您大约一个月前来这里做过检查。我打电话是想安排一次面谈。”

云集的脑中闪过一团纷乱的思绪。

关于BRCA-1基因检测的事,再次暴露了她习惯性逃避烦恼的倾向——她完全忘了那次的血液检查。这个陌生人的电话像从天而降的雪崩,猛然提醒了她这件令人忧心的事。

“喂……您还在听吗?”安森迟疑地问。

“在。”云集试图整理思绪,“您的来电意味着我的检测结果是阳性吗?”

“只是按流程需要面谈。”安森含糊其辞,“您的档案在我桌上放了一周多,但被我不小心压在一堆文件里了。全是我的错,所以希望尽快见您。”

云集感到一阵焦躁的恼火。她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这位社工只是在履行职责。尽管如此,她宁愿对方直接告知结果,而不是走冗长的流程。

“今天下午一点有个临时空档。”安森继续说,“如果您方便的话。否则就得安排到下周了。”

云集闭上眼睛,再次深呼吸。她不能再等一周了。尽管猜测来电意味着阳性结果,她仍想彻底确认。她看了看表:11点45分。去A市总医院没问题,甚至可能和宿友或后冬一起吃午饭。

“一点可以。”她无奈道。

“太好了。”安森说,“我的办公室就在您抽血的部门。”

挂断电话后,云集再次闭眼俯身桌前,用手指揉搓头皮。携带BRCA-1基因可能引发的所有糟糕后果在她脑中闪过,带起一阵悲伤。最令她痛苦的是必须面对所谓的“最终决定”——比如放弃生育孩子。

“嘿,嘿!”一个声音传来。

云集抬头,看见高天禄的笑脸。他穿着熨烫平整的衬衫和新领带,显得格外精神。

“还好吗,小集?”他愉快地问。

“小集。”是高天禄的儿子高伊在她和高天禄短暂交往时起的昵称。那时高伊五岁,如今已十七岁。

两人并未因分手闹僵,而是共同认为浪漫关系并不合适。尽管彼此尊重欣赏,但缺乏激情。取而代之的,是多年培养的深厚友谊。

“怎么了?”高天禄见云集眼眶含泪、用手指按揉太阳穴,立刻问道。

他关上门,拖过丁英杰的椅子坐下,手搭在她肩上。

“嘿!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云集放下手,眼中仍有泪光但未落下。她轻叹一声,勉强微笑。

“抱歉。”她低声道。

“抱歉什么?没什么可道歉的。快告诉我怎么了。等等……我猜到了。”

“猜到了?”云集拉开抽屉抽出纸巾擦眼睛,随后看向高天禄,“你怎么知道我在烦什么?”

“我认识你和沈群多少年了?你们分手又不是秘密。”

云集想反驳,但高天禄抬手示意她安静。

“我知道这不关我事,但我关心你们。听说你在和另一个医生约会,但你和沈群才该复合,你们天生一对。”

云集忍不住笑了,眼神温柔。

高天禄总是这么讨喜。当初她和沈群交往时,还担心高天禄会嫉妒,毕竟三人是好友。但高天禄从一开始就热情支持。现在轮到云集把手搭在他肩上。

“谢谢。”她真诚地说。

她宁愿让高天禄以为她的情绪波动是因沈群,而不是BRCA-1。

“沈群快疯了,因为你和别人约会。”

“真的?”云集问,“可我不觉得沈群在乎。”

“你怎么能这么说?”高天禄一脸难以置信,“忘了你差点和甄元嘉订婚时他的反应吗?他整个人都垮了。”

“我以为你们只是觉得甄元嘉不合适——事实也是如此。没想过沈群会嫉妒。”

“听好了,那就是嫉妒,再明显不过。”

“好吧,看情况。如果他允许,我也想和他谈谈。”

“允许?”高天禄瞪大眼,“他要是敢拒绝,我揪他耳朵!”

“估计没用。”云集苦笑,用纸巾擤鼻子,“说吧,你今天来肯定不只是为沈群当说客。”

“确实。”高天禄坐直身子,“我有个麻烦需要你帮忙。今早和徐成仁警官去X省通知他妻子的妹妹遇害的消息。现在压力全在我身上,尸体已经送到停尸房了。希望你和沈群接手,我需要喘息。你俩总能发现别人忽略的细节。”

“啊,抱歉,高天禄。我现在走不开,但下午晚些时候应该能帮忙。”

“几点?”

“不确定。我得去A市总医院。”

“真的?”高天禄半笑道,“被杀的就是警官的小姨子,就在医院停车场。”

“太可怕了!她是医院员工?”

“对,多年老护士,夜班主管。她准备开车回家时遇袭。”

“抢劫?性侵?还是两者?”

“只是抢劫。至少表面如此,信用卡散落在地。她丈夫说她包里最多五十元。为这点钱丢了命。”

“节哀。”

“我要查不出结果,会更惨。沈群呢?他办公室没人。”

“他在解剖室,半小时前还在。”

高天禄起身放回丁英杰的椅子。

“等等。”云集叫住他,“有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

云集简要讲述了六起可疑病例。尽管粗略,但足以让高天禄重新坐下。

“所以你认为这些是谋杀?”高天禄听完后问。

云集苦笑。

“其实我不确定。”

“但你说有人对患者做了手脚,那就是谋杀。”

“我知道。”云集叹气,“问题是我现在在自我反思——过去一个半月,我和沈群的矛盾、母亲的事让我心力交瘁,可能想找点事分散注意力。这些病例或许只是我的臆想。”

高天禄理解地点点头。

“也可能是小题大做。”

云集耸肩。

“你把连环杀手的猜测告诉其他人了吗?”

“几乎所有人,包括朱阳腾。”

“然后呢?”

“他们都认为我草率下结论,因为毒理学没发现胰岛素或洋地黄——过去临床谋杀案常用这些。不过,并非所有人都反对:和我约会的医生宿友支持我,但我今早一直在怀疑他的动机。总之,这是另一回事了。”

“和沈群谈过吗?”

“当然。他觉得我在编故事。”

高天禄再次起身。

“好吧,随时告诉我进展。比起你自己,我更相信你的直觉——毕竟十二年前那起可卡因阴谋案就是你发现的。”

“是十二年前。”

高天禄大笑。

“这说明快乐时光飞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