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无间征程

倪永孝当着警校老师的面，揭破陈永仁身份，就是让陈永仁当不成警察，现在陈永仁回家了，他当然也不会完全信任，才把最干净的泊车行业分给陈永仁，既是重用，也是考察。

泊车是倪家最底层的行业，也是人数最多的行业，六百泊车仔如同移动的监视网，尖沙咀一举一动都在泊车仔眼中。

如果陈永仁是警方卧底，把尖沙咀泊车仔探知的秘密，上报给警察，受到警方打击的也仅仅是甘地国华四人。

这四个有反骨的头目，倪永孝本来就准备除掉的，如果借警方之手除掉，他自己不会脏手，还能摸清陈永仁的底牌，对倪永孝来说不亏。

当然，倪永孝并不希望陈永仁是卧底，为了让陈永仁用心做事，不仅搬出倪坤和自己做比较，还许出愿景。

“老豆来港时也是一穷二白，饭都吃不饱，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了家里人生活得更好，我丢开北美的生意，自愿留下来淌浑水，也是为了保护家里人，等我把老豆的仇人找到，家里事务理顺了，你差不多也能独当一面了，父亲大仇得报，尖沙咀便是你的。”

言下之意，倪永孝不会一直留在港岛，倪家的龙头位置以后会传给陈永仁。

陈永仁已经落魄去当泊车仔了，现在直接当倪家的泊车大头目，当然是一步升天，以后还能当龙头，这个许诺确实值得期待。

陈永仁摩挲着皮质方向盘，后视镜里映出他泛青的胡茬。

黄志诚对于陈永仁这么快就被倪永孝带回家，还委以重任，感到很满意，觉得自己这步棋下得非常好，迫不及待就约了陈永仁见面。

“你以为倪家高层会在停车场谈白粉生意？“

黄督查的声音像把钝刀割着耳膜：“我要的是能钉死倪永孝的证据，不是泊车仔的街头传闻！“

“以后不能净是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靠这些内容我只能抓些杂鱼，连黑鬼都抓不了，更不要说倪永孝。”

陈永仁也无语了，觉得黄志诚急功好利。

泊车仔只能打听风吹草动，高层的重要信息怎么可能知道？

警方应该循序渐进，根据他提供的蛛丝马迹，从小鱼摸起，慢慢往上探查才行。

指望他直接拿出倪家贩毒证据，把倪永孝绳之以法，怎么可能？

倪家如果好对付，也不会盘踞尖沙咀几十年。

不过陈永仁想当警察的心太热切了，并不敢怼黄志诚，只能耐心解释：“这两个人虽然和黑鬼中间隔着人，如果你们派人盯住，就可以顺着藤蔓摸西瓜。”

黄志诚对倪家怨念极深，恨屋及乌，对陈永仁也没那么多耐心，直接呵斥：“行了，我怎么做事不要你操心，你要记得自己是警察，不能真当自己是古惑仔。”

倪永孝对他很友善，黄志诚对他毫不客气，两方态度反差，让陈永仁很不舒服。

不过出于警察的职责，陈永仁还是点点头：“我会用心探查的。”

黄志诚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往楼下走去。

他其实很满意，只是卧底必须敲打，否则真把自己当成古惑仔了。

尖沙咀码头传来渡轮汽笛，陈永仁望着对岸灯火通明的警署大楼，将倪永孝赠与的金质打火机点着，凑到嘴边，点燃刚刚黄志诚给他的香烟。

火苗腾起的刹那，双手的影子在他脚下狰狞纠缠，一如维多利亚港永不消散的咸腥迷雾。

黄陈两人见面当晚，正是周末，刘建明再次休假回家。

这一周又耗费了二十点经验值，本来想这周再去找散粉的弄点经验值，到家后，看着远处鬼祟的人影，想到周末时间的特殊性，连着在尖沙咀出手可能会被人联想到自己，就打消了念头。

可是经验值必须及时补充才行，最终刘建明把目标转移到尖沙咀和屯门中间的旺角。

和尖沙咀倪家清一色不同，旺角大小社团林立，才是最乱的存在。

就问阿布：“你是不是有个朋友在旺角？”

阿布想不到刘建明会问起他的朋友，想到上次猜测是刘建明杀了韩琛，提到过朋友，就点点头：“确实有个朋友在旺角，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我就是知道，你和晓禾就是在旺角认识的，当时我也在场哦。”

阿布想起和晓禾最初相遇的时间，却记不得店里还有刘建明，就摇摇头：“我没记得见过你，我不能说过目不忘，但是你很醒目，只要被我看到，肯定不会忘。”

刘建明当然不在场，他是从电影上知道的。

阿布离开南丫岛，去找的饭店女老板，就在旺角。

阿布之前和晓禾就在饭店遇到过，才会在南丫岛一见如故，等阿布死后，晓禾也会一直去饭店，追忆当时的初遇。

刘建明专门提起来，是因为狼牙电影中，女老板的扮演者是惠红英，知名女打星。

一个旺角的饭店女老板，居然知道韩琛是被人狙杀的，另外根据台词，这个女老板应该知道阿布的过去，让刘建明对女老板身份很感兴趣。

即使她不是杨科长一类人，也是江湖消息灵通之人。

刘建明不答，直接说：“介绍我认识一下呗，能知道韩琛死于狙杀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阿布不明白刘建明想干什么，不过想到没什么可以隐瞒的，还是点头说：“好，什么时候去？”

刘建明说：“马上，今晚不开店，去你朋友饭店吃晚饭，晚上我们住屯门。”

旺角，京味居。

见到阿布带着刘建明进来，老板娘笑着说：“你还没走啊？”

阿布一指刘建明：“刘建明，我堂弟，我现在叫刘迈克，是不是很难听？”

老板娘笑了一下：“叫什么无所谓啦。”

然后对刘建明说：“常来玩。吃什么？”

刘建明看着招牌，就点了几个特色菜，又问老板娘：“山东京味，老板娘祖上是汉军旗？”

老板娘问：“这你都都能猜出来？”

刘建明点头：“御膳房主要是鲁菜，经过御膳房精炼过的鲁菜，才会叫山东京味，御膳房当然是包衣三旗掌握的。”

老板娘翘起拇指对阿布说：“你堂弟很有学问哦，根据我的招牌，就摸清我的底牌了。”

刘建明祖上当过御医，才会懂这些，现在当然不能说，就笑着说：“瞎猜的，牵强附会。”

老板娘点头说：“很准哦，祖上就是御厨，闭宫时先去津门，后去魔都，最后才流落到港岛，只是我没学好，我做给你品品看。”

刘建明靠着橱柜，看着老板娘切菜炒菜，有一搭没一搭地正聊着，刘建明忽然看到阿布对着门口笑一下，就转头看过去。

晓禾正僵在门口，眼睛盯着阿布看。

当晓禾推门而入的刹那，阿布瞳孔骤然收缩的模样，远比老板娘端上的京酱肉丝更值得咀嚼。

还是老板娘察觉出异样，走过去对晓禾说：“来啦，进来坐。”

晓禾也不客气，进来后，直接坐在刘建明侧面，正对着阿布。

阿布咧嘴一笑：“好久不见，你还好吧。”

晓禾满腔的委屈，被阿布一句话嬉皮笑脸的话打消了，恶狠狠地说：“我不好，一点都不好。”

刘建明笑着说：“老板娘再加几个菜，吃什么，让阿布帮你点。”

等菜上齐，刘建明很快就吃完了，去柜台会账后，对着屯门方向努努嘴，就提前走了，留这对痴男怨女继续在饭店里撒狗粮。

盯着阿布的人还在饭店不远处的车里，刘建明一个人在旺角街头绕圈子闲逛，耳朵不时传出发现白粉的电子音。

“85米内有大量白粉。”

“65米内有大量白粉。”

“78米内有大量白粉。”

……

根据三角定位，刘建明发现了三处窝藏白粉的据点，都默默记在心中。

最后，刘建明在旺角商店里，买了一堆被褥床单等，打了一辆出租车，直接送到屯门家里，然后跟着出租车再返回尖沙咀，可以确定，那些人跟的只有阿布。

当夜，一袭黑衣的刘建明悄然出现在旺角，从一栋凤楼楼梯上去，一直到屋顶天台，除了听到粗重的喘息声和娇柔的低吟声，没遇到任何人。

刘建明从天台冲出去，跑酷一样，顺着街道屋顶一直来到水果市场天棚上，再从天棚屋脊上穿过，利用排水管，顺利从楼后面爬到十层楼的天台，穿过天台，从手表中拿出预备好的尼龙绳，轻松滑到八楼。

吊在八楼窗户外面，系统提示已经变成：“10米内有大量白粉。”

这是老式钢筋混凝土大楼，窗户也是钢窗，此刻他如夜枭般攀附在大楼外墙，从医疗箱中拿出手术刀，慢慢伸进钢窗缝中，慢慢往上一撬，就移动了里面的搭扣，等他撬开搭扣，到了点菜油进窗户轴上，再慢慢开窗后，轻松跳进屋里。

今天踩点时，已经确认白粉藏在这栋楼里，通过观察人员进出，觉得八楼这间房，用厚重窗帘遮住，整体看过去最古怪，认定白粉藏在这里。

这间屋子，是类似档案室一样的仓库，摆满了一排排货架，货架上全是录像带，弥漫着说不出的味道与录像带盒子的塑胶气息，

刘建明指尖从一盒盒录像带上划过，根据推动录像带时的重量不同，很快就找到一盒明显不同的盒子。

掀开盒盖瞬间，一块方型蜡纸包静静躺在里面，包装纸上暗红色佛像LOGO在月光下泛起诡异的妖艳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