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天才刀客申不遗

火竹帮总堂，坐落在华阴城城东最繁华之地。

总堂的外院，有一座小湖，附近风景十分秀丽。

这天，正是曾劲松金盆洗手的日子，总堂热闹无比。

总堂之外，「火竹帮第一白纸扇」闻方思亲自迎客。

“呵呵，小远，你不会觉得这事很无聊吧。”

闻方思刚送进一位客人，对着陆远笑道。

“能亲眼见识这么多武林前辈，哪里还会觉得无聊。”陆远实话实说。

自他当了城北香主，负责管理新城，说句实话，他本已知足。

可今日一见这些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又觉心潮澎湃，似有团火在燃烧。

说话间，他回头望了眼总堂大门。

临近午时，已有五六百位远客流水般涌至，不乏江湖中家喻户晓的高手。

城内的几家自然无需表。

单说城外来人。

就有苏州青云庄庄主邓九、川鄂巨富庆图、水龙帮云广生、巨鲲帮孟得力……等人先后到来。

这些人中，有的彼此熟识，有的仅慕名未见；亦有浑水摸鱼之辈夹杂其间。

“今日来宾，虽多有名声显赫者，却也不乏不三不四之徒。”

“倒是考验交际之能。”

“你啊，此道尚浅，还需磨练，方可独当一面。”闻方思一如既往提点陆远。

“军师教训的是，我确不善言辞。”陆远苦笑，不是他不想说。

实在是，让他说违心奉承话，简直比杀人还难。

庆幸他现在有蔡香常伴左右，应酬时多由她周旋，他也乐得清闲。

而闻风而至的来宾中，无论籍籍无名之辈或三教九流之徒，

但凡上前搭话，他皆谈笑自若，全无火竹帮军师架子。

时至申时，总堂外院平日宽阔的场地已显拥挤，足足摆下三百余席，皆是可容十七八人的大桌。

所请厨子亦为城内三家名楼掌勺，金箔焗龙虾、雪蛤杏仁官燕盏、古法八宝葫芦鸭等佳肴络绎上桌。

待到菜品上齐，

场中响起一阵喜庆的吹乐之声。

曾劲松穿着一身淡绿锦袍，由曾墨白与「五师姐」慕容秋搀扶而出。

待他走上院中新搭高台，身边二人识相退后两步拉开距离。

曾劲松满脸堆欢，揖请众人就座，待到群雄纷纷坐定，

「大师兄」裴照端出铺着锦缎的茶几，

「三师兄」潘星随即捧上金光灿灿、径长尺半的黄金水盆置于案上。

跟着帮众铺满一地长达两尺的爆竹，点燃后噼啪炸响足有一炷香时辰。

此刻曾劲松满眼笑意抱拳环揖，群雄无不起身还礼。

“哈哈，好久不见诸位。“曾劲松开怀道：“在场的众位老兄弟、老朋友，还有……“

他扫向那位满头华发、比他更显沧桑的老者时顿了顿，复又笑道：

“老对手……远道光临老夫金盆洗手之宴，实乃为脸上贴金，曾某感激不尽。“

曾劲松真诚道：“这江湖上多少英雄豪杰，老夫与他们相比，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老夫自十八岁踏入江湖五十载，实在是累了。”

“恐怕也活不了几年了。”

“就想借着今日，把往日的那些恩恩怨怨，算上一算，算完之后便一笔勾销。”

“也免得给下一代招惹什么麻烦。”

说到这里，他环视一圈，极其平静地说道：“不知...在座之中，有哪位先来？”

此言一出，原本欢快的场面瞬间变得落针可闻。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时半刻并无人上场。

曾劲松见没人上来，嘴角微扬，知道这群人须得逼上一逼才肯出来。

不紧不慢挽起长袖，伸手缓缓朝金盆探去。

一旦手指触到盆中清水，便算完成仪式，了却江湖恩怨。从此无人可再以旧事相扰。

若金盆洗手之后，再去找人家麻烦，便是坏了规矩。

若是无事不追究还好，一旦追究。

都需要曾劲松出手，自会由本次主持仪式的法忠大师出面追责，直至替他报仇方休。

“曾屠夫，住手！”

忽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你手上便沾满了我申家家五十一口人命。”

“就想这么轻轻松松的退出这江湖，天底下哪有这么轻松的事？”

曾劲松停下动作，望向说话之人，似是见到了多年的老友，

心中不禁升起一抹苦涩，叹了口道：

“申不遗，好久不见啊。”

申不遗？

众人望向那说话之人，只见对方头上戴着斗笠，身后背着一把厚刀。

一只袖子长过另外一条。

随着风一吹前后摇晃，显然没了胳膊的。

“谁是申不遗？“

众人眼中纷纷露出好奇之心，小声询问。

「铁西会会长」葛君望向一旁的卫风询问道：“风舵主，你不给我讲讲这二人之间，有何解不开的梁子？“

“要在今日出手报仇？”

“申不遗么？“卫风眸中闪过一抹追忆，似乎是想起了少年时的自己，忽得一笑：

“他啊，是三十多年前，城中唯一能与曾劲松单打独斗，而不落败的天才刀客。“

「血刃盟盟主」薛瑞好奇道：“那他俩有什么仇有什么怨，胳膊都断了一只，是不是曾老鬼砍的？“

卫风也没有隐瞒或是吊人胃口，道：“要是没记错，二人年少时，还曾拜过同一位老师学习刀法。“

“后来，申不遗效力于城中另外一个大帮海沙帮。“

提到海沙帮时，薛瑞恍然大悟：

“当时那海沙帮垄断了整个运河的漕运，四处抬高运费，害得我们其他帮派，只能费劲地走陆运。“

“只不过当时我还是帮中一名蓝底，不知道的不多。”

众人听到这里，皆是明白了过来——利益之争，无关对错，谁赢了谁就是赢家。

“如此，也不至于屠了申不遗一家五十一口人命吧？“葛君摇摇头。

铁西会虽然也是黑道，

不过，更喜欢以财压人。

屠人满门之事，多少会被江湖同道瞧不起。

“我想当时，曾劲松也是逼不得已。“卫风摇摇头。

那年的曾劲松正如同当今的曾墨白，似是风光无限，实则——

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