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布哈拉及其周边的丝路古城

9世纪开始，布哈拉作为萨曼王朝的首都，在中亚历史中的地位尤其重要；虽然后来其地位常与撒马尔罕不相伯仲，但是从阿卜杜拉汗二世（1557年开始）统治时期直到被沙俄征服为止，布哈拉一直是阿布海尔王朝、阿斯特拉罕王朝和曼格特王朝的首都，也是中亚最大、最繁荣的城市。

布哈拉城古代的名称似乎是努米基克特，布哈拉原是绿洲的名字，而努米基克特是这片绿洲的中心城市；到伊斯兰时代早期，布哈拉一名渐渐地成了城市的名称。布哈拉城古代的中心区域（沙赫里斯坦）位于城堡（阿尔克）东部，呈规则的矩形，四周有城墙包围，共有7座城门。沙赫里斯坦的城墙没有保存下来，但是城墙的位置依然清晰可辨。后来，在沙赫里斯坦之外的外城（拉巴德）四周也修建了城墙，这座城墙多次被毁，又多次重建。现存的城墙是阿卜杜·阿齐兹速檀（1539～1550年在位）修建的，阿卜杜拉汗（1557～1598年在位）时期又进行了扩建。1752～1753年，紧挨着老城墙又修建了新的城墙进行加固，这座土墙的地基有5～6米厚，高达10米，周长12千米，共有11座城门，大部分城墙保存至今。折叠的城门由卫兵把守，日落关闭，日出开启。到曼格特王朝统治时期，城堡成了布哈拉统治者的官僚机构所在地。除了异密（Amir，也称艾米尔）的演说厅之外，城堡内还有大量的政府办公室以及专门供官员和法官使用的房间；俄国革命和曼格特王朝覆灭后，这些设施都没能保存下来。

城市用水主要依靠沙赫鲁德渠（Shahr-rud）从泽拉夫善河引来，这条水渠也被称为鲁德·沙赫（古代发音为鲁德·扎尔）。水渠将水从城市东边的墙下引入城内，入口处用金属栅栏挡住，以防任何人从水下进入城内。在城市的中心区域，水渠转为流入地下通道。从沙赫鲁德渠分出200多条小水渠，这些小水渠把水送到城市的各个地方。依靠适用于整个泽拉夫善河河谷的供水体系，泽拉夫善河的河水每月两次流到布哈拉城中。为了确保城中能持续供水，在城里所有地方都修建了大小不等的100多座蓄水池（hawz）。布哈拉城的建筑非常密集，在城中心几乎没有种植任何树木。从中世纪以来，这里由于糟糕的卫生条件而名声不佳。

整座城市划分为若干古扎尔（guzars），即城坊（或邻近社区），20世纪早期有220坊，城坊是城市最基本的行政单位。在一些城坊，居民大多来自同样的行业，如手工匠人，或是来自同一个民族；但是其他城坊主要是混合居住，通常社会上层人士与普通人混居在同一个城坊。古扎尔的所有居民组成一个社区，每个社区都有自己推选出来的长者；社区生活的中心是清真寺。所有的古扎尔归并为12个被称为加里布（jarib）或马哈拉（mahalla）的更大的社区。

布哈拉19世纪时经济繁荣，成为中亚工匠和商人最大的集中地。在这里，大约一百多种行业的手工匠人们组成了各自的行会。其中最重要的行业有纺织（尤其是丝织业）、刺绣（尤其是金线刺绣）、长袍制作、珠宝以及冶金行业。布哈拉工匠的产品不仅在本地销售，而且被销往中亚许多地区。俄国征服之前，布哈拉是中亚最重要的商业中心，这里集中了数量庞大的商人，他们往来贩卖着许多货物，比如阿斯特拉罕皮毛、棉花、蚕茧、地毯以及丝织品，等等。

在城中具有重要意义的还有商队旅馆。这里不仅是来往旅客的住处，同时也是商人们的居所，商人们通常在旅馆里设立自己的办公点，19世纪40年代时，布哈拉城共有38座这样的商队旅馆。

布哈拉保存至今最古老的建筑遗迹是所谓的“伊斯玛仪·萨曼尼陵”，现在一般认为是萨曼王朝王室陵墓（10世纪末期）。12世纪有明确纪年的遗址有建成于1127年、高达48米的“大宣礼塔”（Minar-i Kalan），以及建成于1119年的、位于城墙以南的开放式礼拜厅（Namazgah）。位于城墙东面、彼此紧靠在一起的两座建筑是从察合台汗国时期（14世纪）保存下来的两座陵墓：赛夫丁·巴哈尔兹陵和布彦-库里汗陵。以察什玛·阿亚卜一名著称的陵墓是帖木儿在14世纪80年代修建的。兀鲁伯经学院（1417/1418年）是帖木儿王朝时期在布哈拉修建的唯一留存的建筑物。保存至今的主要建筑物（清真寺、经学院和苏菲道堂）多是阿布海尔王朝、阿斯特拉罕王朝和曼格特王朝时期修建的。

布哈拉是古老的丝绸之路通往西亚以及阿姆河下游花剌子模地区的重要孔道。传统的丝绸之路经由撒马尔罕到布哈拉之后，往西继续延伸，到达阿模里（Amul，今查尔周），并由此进入木鹿绿洲，从木鹿绿洲连接伊朗的呼罗珊（Khorasan）地区，从而去往西亚。这条通往呼罗珊的道路，具体走向为：出布哈拉西去第一站是距离布哈拉城5法尔萨赫的沛肯城，这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城市，在阿拉伯人到来之前就是一个巨大的商业中心，被称为“铜城”或“商人城”。从这里经法拉卜尔越过阿姆河，来到阿姆河南岸的阿模里。阿模里距阿姆河只有1法尔萨赫，城市虽然不大，但它是呼罗珊与河中往来的要冲，而且阿姆河的名称即来自该城。从阿模里往西南方行走，最终到达穆尔加布河下游的木鹿绿洲（木鹿城，即今土库曼斯坦马雷州首府马雷）。之后经由尼沙布尔、哈马丹等地可以去往巴格达。

出布哈拉外城的哈德施龙门，可以通往花剌子模。布哈拉去往花剌子模的商道大致如下：先从布哈拉西北方经一日路程去往瓦拉赫沙，之后去往阿姆河附近的达尔甘，从这里顺阿姆河北上至河下游的花剌子模三角洲地带。

布哈拉外城的麦尔德库珊门和凯拉巴德门面对的是南方通往巴尔赫的道路。布哈拉前往巴尔赫的商道首先经过布哈拉南方的那色波城，这里也称为那黑沙不，14世纪时察合台汗在此兴建宫殿，因此后被称为卡尔希（Qarshī，蒙古语“宫殿”之意），即今天乌兹别克斯坦卡什卡河州的卡尔希。从卡尔希开始，有两条路。一条往东去往碣石，并入撒马尔罕通往巴尔赫的商路；一条南下至阿姆河北岸的阿赫西塞克城，在此越过阿姆河到达南岸的泽姆（今土库曼斯坦的凯尔基），再向南来到安德胡伊（今阿富汗北部边境的安德胡伊城），之后往东经过沙普尔干、达斯特吉尔德到达巴尔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