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光复易州（五）

当姚平仲跃马抵达牛栏军大纛边，耶律阿鲁罕的亲卫队长耶律斡里速从斜刺里杀出要阻拦姚平仲。

耶律斡里速的战马冲刺的距离不够，惯性不够大，马槊破不了甲，因而耶律斡里速早就抽出来一杆狼牙棒，借着战马冲刺的惯性，他将狼牙棒抡圆了就往姚平仲的面门上招呼过来。

姚平仲的战马方一落地，先听见右前方有恶风袭来，才扭头看见耶律斡里速的狼牙棒。

说时迟那时快，当姚平仲看见的时候，耶律斡里速的狼牙棒已抢进槊锋死角。狼牙棒这钝器最克重甲，五斤熟铁铸的棒头缀满倒刺，抡圆了竟带出嗡鸣声。

姚平仲已经来不及用马槊抵挡，只能急忙仰身贴鞍，棒尖擦着姚平仲的胸甲掠过去。耶律斡里速手上加力，一下砸中姚平仲胯下战马后臀的鳞甲。

胯下战马吃痛，人立而起，姚平仲正好趁机旋槊横抽，“当”地磕在狼牙棒握柄七寸处。

耶律斡里速这一下被震得虎口迸血，棒势却未停滞，耶律斡里速快速抽回狼牙棒，左手滑至棒尾猛地扭转身子，用腰腹之力甩起狼牙棒，棒头毒蝎摆尾般砸向姚平仲左肩。

这一击借了姚平仲马槊的反震之力，甲胄下的肩胛骨传来骨裂之声。姚平仲顾不上肩膀传来的剧痛，如今已经贴身，马槊已然发挥不出实力，赶紧用右手抽出随身的骨朵，准备与这辽人一决生死。

耶律斡里速这边的招式却丝毫不见减慢，趁着两马交错姚平仲正在更换兵器的间隙，耶律斡里速竟然从马鞍取出弓箭，以闪电般的速度张弓搭箭射了姚平仲战马一箭。

那战马刚平稳下来，这下后臀又吃了一箭，当下就嘶鸣着侧跳起来，连带着马背上的姚平仲半身悬空，全靠左手绞住缰绳才未坠鞍。这一下缰绳上的力道牵扯着姚平仲的左肩，疼痛感更加剧烈，好似钻心一般。

但当下乃是生死之战，没有喘息的时间，姚平仲强忍疼痛拨转马头准备应战。而耶律斡里速却早已调整好，策马上来狞笑着抽棒再劈，姚平仲正待招架耶律斡里速的当头一棒，却没想到这一下耶律斡里速抡着狼牙棒虚晃一招直取马腿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姚平仲赶紧双腿夹了一下马腹，策动这匹良驹稍微移动了一些，这一下刚刚错开狼牙棒的攻击范围。

耶律斡里速没有想到会抡空，这一下因用力过猛前倾。姚平仲赶紧挥动手中骨朵砸向对手后脑。耶律斡里速听得风声俯贴马颈，铁锏却中途变向，重重夯在他因俯身而暴露的左腰位置，护腰铁札甲顿时凹进去三指深。不过闷哼一声，耶律斡里速便毫无意外地重重落下马来。

姚平仲这边几个回合好不容易战下了耶律斡里速，再一抬头却发现更多的耶律阿鲁罕亲卫上来守护大纛，姚平仲自己的亲兵也都被牛栏军骑兵缠住，在牛栏军大纛之下陷入近战，一时之间十分胶着。

但是姚平仲这下冲击倒也不是没有取得成果，姚平仲这数百人冲到牛栏军大纛下，一时之间让牛栏军中军稍显慌乱。

两军对战，大纛一不能退，二不能倒，如今大纛受到威胁，自然引得不少牛栏军都从前线回来守护大纛。

虽然姚平仲这边陷入了苦战，但是却让他的选锋军步兵得到了喘息之机，强行重组了步兵和弩兵的阵线。

耶律阿鲁罕眼见着宋军的步兵列阵，心下知道不妙。步兵还好，跑起来切角战术就行，但是神臂弩一旦组成齐射阵型，他这些骑兵可就要损失惨重。

如今耶律阿鲁罕见突击稍挫宋军兵锋的目的已经达到，少说也杀了一千多宋军，如今大纛这边还有一支数百人的宋军精锐骑兵在缠斗，如果再拖延一会儿，就要和宋军陷入持久战了。

想明白之后，耶律阿鲁罕冷静下令，鸣金收兵。

牛栏军全部都是骑兵，来去如风，一边射箭压制身后的宋军，一边快速脱离战场，往易州城下而去。

姚平仲和杨可世这才赶紧收拢兵马，组成战斗阵型慢慢向易州城推进。

当耶律阿鲁罕带着数千牛栏军来到易州城下不远处，易州城内的高凤等人还在府衙内焦急地等待消息。

当赵乘渊来到府衙内，高凤赶紧问道：“大事如何了？”

赵乘渊的铠甲上全都是血迹，他快步走到茶案边，先拿起一碗水咕嘟咕嘟喝了下去，才顾上说话。

“高知州，契丹儿杀的差不多了，但是城里有契丹儿在传说那宋军被辽军击溃了！”

这一下着实把高凤惊了一身汗，不由得咽了口口水：“这……不是说宋军有五万人吗，怎么被击溃了，难不成那四军大王萧干带兵南下了？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收到。该不会是之前说的要杀尽汉人，他萧干带兵马来取你我人头了？”

正当此时，文铮也回到了府衙，大声嚷嚷着：“王师到城下了，王师到城下了！”

高凤一脸疑惑：“文指挥，你说王师到了？方才赵指挥听契丹儿在传王师叫辽军击溃了？”

文铮又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竟然有这事？这不是已经到了午时，俺方才看一彪人马从南向北而来，自然以为是宋军王师来了。”

高凤着急弄清楚这事情到底怎么回事，赶紧起身带着众人上城头去观望。

当众人走到城头上，看见明赞师父已经在此，高凤十分焦急地走到城墙垛口边，看见大队骑兵裹挟着烟尘而来，午时的太阳高悬天空，高凤看不真切到底是谁的人马。

等到城下的骑兵已经十分接近，高凤这才发现队伍中竟然高举着牛栏军大纛。

“是辽军，是辽军……辽军来了，难不成宋军真叫辽军击溃了？”高凤一下就慌了神，赶忙问道，“诸位说说如何是好啊。”

僧袍已经被血浸染成暗红色的明赞师父开口说道：“高知州、各位施主，无需担忧，小僧看这支人马不过数千人，岂能击溃五万宋军，依我看，此时紧闭城门固守待援便是，总不能骑兵来攻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