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光复易州（一）

九月初十日，晴空万里，烈日当头。与胜捷军刚进行整编的炎热七月不同，雄州城已经是秋高气爽的天气。胜捷军十万人马分左右两厢出发，越过白沟河，正式全面开启了第二次伐辽之战。

九月十二日，胜捷军左厢五万人就在刘光国的率领下抵达了新城，将这座弹丸小城团团围住。

九月十四日，刘光世统帅着右厢五万人抵达了易州城下。

易州城西面临山，因此按照刘光世的安排，刘光世、王禀、杨可世、姚平仲四人分率一军，暂且在易水北岸扎下营寨。

左厢有骑兵一万，刘光世拨出了六千骑兵，暂时分别交给韩世忠、王德、张宗颜统帅，由三人轮番带领骑兵在城下奔驰、鼓噪。

易州城府衙内，知易州事的高凤、易州通守王悰正与城内守城部队的指挥文铮商量着进退之计。

高凤是个传统文人，知易州事之前，并没有接触过军事，所以请文铮先发表意见。

文铮看高凤让自己先说，一向口无遮拦的他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随即直接开口说道：“薛大人，俺是粗人，俺就明说了，自从那肖遏鲁被擒，城内守军不过三千，还都是附近乡社抓来的壮丁。三千对五万，这仗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打，三千人对五万人，可能还不如八百人对十万人好打。”

高凤听文铮说的很悲观，忍不住开口问道：“文指挥，你武艺超群，以高某观之，也不下当年张文远，张文远能八百破十万，文指挥如今有三千兵，当真不能击退宋军了吗？”

文铮又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但这次是为了压制自己的怒火：“俺说高知州，你读了那么多书，当年张文远背后的合肥城是如何一座坚城，易州岂能相比？

“张文远的八百部曲，又怎么是城内这些乡社丁勇能比的？如今城下宋军光骑兵就有数千，俺真带兵出城，不消一刻钟就要被这些骑兵全剃了头。

“与其出去被宋军凌辱，倒不如叫你高知州今日砍了俺的头，免了我出城受罪，还真是一个我佛慈悲了。”

高凤听完顿时有些尴尬，一旁的王悰打起圆场来：“文指挥也不必动气，只不过是今日易州城，只有你文指挥才是我等的依仗而已。”

“王通守，俺知道。俺这人一向嘴快，你是知道的。但要俺说，如今易州城的局势，无非两种情况。

“一是死守待援，但是易州城实在城墙矮小，护城河久不维护，早已经干了多少年了，也基本快平了。如果宋人强攻城墙，就是俺死在城头，怕也就能抵挡五天。

“从易州出发，五天行程的范围里除了涿州郭药师，并无大军屯驻啊。”

文铮的言下之意，自然是死守必然是城破人亡的局面，还不想死的高凤赶忙追问：“那第二种情况呢？”

“俺从三千人里选精壮兵卒三百，今夜趁夜护送高知州和王通守从东城突围，贼军当下还没有围城，趁夜色突围，俺管教把二位安全送到涿州城去。”

说心里话，高凤是心动的，他是他老高家三代第一个读书人，如今五十多岁，才勉强混到一州长官，但是他逃到涿州，似乎也不能保他安全。

一旁的王悰看出来了高凤心中所想，悠悠地来了一句：“去涿州，难道不怕郭药师砍了你我的头给宋军送去吗？”

这正是高凤的担忧，涿州留守郭药师有反意，如今已经是人尽皆知了。一旦易州丢了，涿州岂能独善其身？

丢了易州的他如果逃到涿州，说不好就成了郭药师的投名状。

高凤开口问道：“那如果直接回南京城呢？”

王悰等的就是这句话：“高知州，你难道不知道，那萧皇后和萧干，自从处决了李处温，觉得汉人都不靠谱。如今朝廷里，正在商议率先砍了你我汉人的头，大小事务一应让契丹儿来掌管。”

“直娘贼！”听到这话的文铮气得一掌拍在茶案上，几乎要把茶案震碎了，也结结实实吓了高、王二人一跳。“这契丹儿如此可恶，俺们还在这里想办法保全他的易州城，他们竟然想砍了老子的头！”

王悰赶紧扇风点火起来：“此话说的在理，我等汉人给他们契丹人卖命，如今契丹人竟然真的要我们汉人的命!”

高凤眯起眼看着王悰：“王通守何意啊？”

“高知州，自从那耶律淳暴毙，宋军再度北上，七月以来哪一天不是数以百计乃至千计的燕地汉人渡河南下投靠宋国的？这是天命有所归，城外围城的是咱们汉人的王师啊。如今王师到了城下，正是天赐良机与我等，不如杀光城内的契丹儿，降了宋军！”

王悰这边话音未落，文铮也赶忙附和起来：“俺看行！高知州什么意思？”

高凤看二人一唱一和，他当然看出来王悰有些利用文铮的意思，但是确实说的是在理的。但是高凤一时半会儿还拿不定主意，暂且推脱道：“二位且容我三思，今晚给二位一个答复如何？”

王悰也不好强逼高凤：“无妨，如此大事自然需要高知州思虑一番，我与文指挥这就先去城头布防，以防宋军突然攻城。”

王悰话里话外的意思，自然是暗示高凤快点做出决定。就这三千个乡社丁勇，守不住城的。趁着宋军还没攻城赶紧降了吧，否则宋军一旦开始攻城，不过是三五日的功夫，到时候想投降宋军也未必接受了。

高凤听得清楚明白，但也不想搭他的话茬，只是说道：“好的，我不知兵，就有劳二位了，投降的事，就容我再思虑一下。”

王悰和文铮离开易州府衙，去到城头上巡视。

而宋军这边，先是易水河南岸大败牛栏军，又是在雄州好吃好喝休整了快两个月，自然是士气高涨、精神饱满。

韩世忠、王德、张宗颜轮番在城下率领骑兵驱驰、鼓噪。这番正轮到张宗颜带着两千骑兵到城下耀武扬威，但是和先来的韩世忠、王德不同，他身边跟着的岳飞，怀中正抱着这次刘光世特意准备的攻城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