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活捉萧遏鲁

蹄声如雷惊醒了萧遏鲁，没有办法了，今晚宋军明显是有备而来，既然跑不掉了，那就再最后战一场吧。萧遏鲁用契丹话给身边的三百牛栏军骑兵做了三两句话的简单动员，便也率军发起了决死冲锋。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从东北方向射来，易水河南岸的两股铁流有如潮汐一般开始相向奔涌。牛栏军中突然有一将从萧遏鲁身边加速杀出，此时从军阵中突出自然是要一展个人勇武，枪挑对方先锋，以壮声势。

刘光世还不待反应，自己身边也杀出一员骑将，忽地喊出一句“刘统制且看我取他狗头！”

随即这员骑将策马向前冲出阵型，看到这背影，刘光世突然认出来，此人正是之前白沟河因怯战被贬为都头的老将军赵德！赵德平端丈二马槊，铁甲鳞片随战马起伏哗哗作响，一骑绝尘而去要与那辽军骑将决一死战。

两匹战马裹挟雷音轰然对冲，带起的尘土被战马甩在身后。马槊相交的一瞬间，辽军骑将猛地一用力，槊杆拨开赵德破空刺来的槊锋，裹着一股冰冷杀意的槊尖擦着赵德的铁胄掠过，在赵德护颈甲上犁出一尺长的炽白火星。这一下当真是险，赵德护颈甲上的几片扎甲片都被带飞了。

赵德随即暴喝如雷，双手用力震动自己的马槊，将辽军骑将的马槊震开，赵德顺势将槊锋自下而上斜撩。辽军骑将俯身贴住马颈，槊杆擦着背甲掠过。

赵德一击不中，两骑错镫刹那，赵德突然松开右手，借着马势将槊杆横扫过来。铁桦木带着破风声直接砸碎了辽将面骨，血浆溅在赵德的铁护颊上。辽军骑将被赵德击落，惊得那骑将的战马人立而起。

刘光世看见年老的赵德竟然还有这样的身手，不由得大叫一声：“赵老将军真英雄也！”

虽然赵德不过战了两个回合，但原本双方骑兵就都已经在冲锋的路上了。因此刘光世这句话刚说出口，两边的大队骑兵便已经撞在一起。

两股铁流轰然相撞的刹那，折断的槊杆如同暴雨中的芦苇。宋军的马槊捅穿了辽人的甲，辽人的槊尖也同时扎进宋人的身子。百余骑在第一次交错中便滚落尘埃，被后续铁蹄踏成肉泥。

萧遏鲁的牛栏军确实也不是吃素的，他带着牛栏军顶着刘光世的骑兵，硬生生从第一阵线中杀了出来。

但是还没有获得一点喘息之机，萧遏鲁就发现刘光世第一波冲锋并没有派出全部骑兵，第二波加速到巅峰的骑兵已经从易水南岸冲到了他眼前。

萧遏鲁的牛栏军已经是勉强从刘光世的阵中杀出的，面对刘光世安排的梯次冲锋，牛栏军已经完全没有重整阵型应战的的时间，只能勉强调整身形，准备迎接这波骑兵的冲锋。

刘光世的第二波骑兵像铁砧般碾过牛栏军破碎的阵型，这次牛栏军没有了速度的加持，在这一冲之下，又是百余骑落马。失去了主人的马匹，纷纷无助地向战场边缘四散逃窜而去。

萧遏鲁的兜鍪已经不知道被谁挑了下来，他心里咒骂着萧干，说好的南朝宋人无用呢？说好的他一千多牛栏军带上七八千乡社丁勇就可以威慑住宋军呢？早知道他萧遏鲁就老实在南京城喝酒吃肉，哪怕是向西去投奔天祚帝，也好过今天的下场了。

萧遏鲁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但他还是注意到冲杀完的宋军骑兵并没有抽出短兵准备绞杀他们，而是当下分成两股向左右两侧驱驰而去。这明显是在给刚才冲过去的第一波骑兵让开冲锋的空间，第一波骑兵要回来杀个回马枪了！

萧遏鲁赶紧拨转马头，才发现正如他所料，刘光世已经亲自率领第一波骑兵冲杀过来，数百杆马槊放平了向自己这边冲杀过来。

这一昼夜萧遏鲁经历的实在是太多，他已经彻底放弃了，周边残存的百来个牛栏军，有的紧握着马槊准备最后的决死一战，有的已经开始拨动马头准备逃窜。

但是刘光世的骑兵早已起了速度，连想要逃窜的牛栏军骑兵们都没来得及离开，刘光世就已经带队杀到。牛栏军的数量已经远远少于宋军，这就是最后一次冲锋了。

刘光世是一马当先的那个人，他早就认出了居于首领地位的那个人，此人必然就是萧遏鲁了。

刘光世夹着马槊就朝他冲来，“噗呲”一声，刘光世竟然捅穿了萧遏鲁的战马。萧遏鲁的耳膜灌满骨骼碎裂声。他闭眼的刹那，忽然听见自己十二岁初猎时的鹿鸣。铁器入肉的闷响从坐骑胸腔传来，战马人立时的悲嘶竟与记忆中的鹿鸣重叠。还在闭目自叹的萧遏鲁一瞬间失去了平衡，猛地大叫一声滚落下马。

瞬息之后，刘光世身后的大部队赶到，两军相撞之下，血雾混着晨光泼洒，铁器相撞的火星在蒸腾的血气中明灭。绝对的人数差异下，残存的牛栏军毫无疑问地彻底失败了。

“留活口！”刘光世甩开滴血的马槊，两个跳下马的宋骑用铁链缠住萧遏鲁的脚踝。刘光世让两个骑兵把萧遏鲁五花大绑了，架在一匹马上。萧遏鲁用契丹话和汉话大声辱骂，明显是要求死。但是刘光世也不搭理他，派两个人看着他之后，就重新将骑兵队伍整合起来，向南行军，准备与杨可世等人会合。

刘光世率领骑兵南下，驱赶、砍杀着北逃而来的辽军残兵，很快便与张宗颜会合，宋军动作利索地打扫了这片战场，缴获了不少粮草和甲胄、兵器，更重要的是缴获了不少堪用的战马。

打扫战场的时候，刘光世看见韩世忠踹翻了一个想私藏战利品的偏将，那偏将本以为会得到韩世忠的责罚，却没想到韩世忠掏出一块从辽将身上扒下的金腰牌塞进他怀里，咧着嘴笑着说道：“你手里那个不值钱，留着这个，回头赌钱当本钱。”

刘光世也只是苦笑摇摇头，泼韩五果然是治军有方，刘光世心里盘算着有了韩世忠，倒是不愁兵痞流氓的整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