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家里面对小妹魏玲珑的培养,那可一向是按照大家闺秀进行的。
确实,当今社会,对女性的约束稍松了些,在沪上,诸多交际宴局中,各家名媛纷纷登场,甚至还成为宴局的焦点。
但是,有几家名媛会登录运动场的?
一动,一静,截然相反的两种状态,以后还能再说她是大家闺秀?
等父亲知道,大概又要气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不过魏琳的观念是来自后世的,对此倒并不反对,只要魏玲珑喜欢,她尽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呀,你……”
魏琳拿手指戳几下魏玲珑的脑门。
魏玲珑则是只在那嘿嘿地笑。
“你没告诉父亲吧?”魏琳问道。
魏玲珑瞥瞥眼,觉得眼前这个三哥就喜欢给人添堵,尽说些让人丧气的话,她哪敢直接跟父亲说。
挪动椅子,靠魏琳更近一些,拧几下身子,声音嗲了几分,“三哥,你可不要告诉父亲。”
说着,又想到什么,再向刘伯,“刘伯,你也别跟家里说。一切都要等到我参加了运动会之后,现在不能让家里知道,好不好?”
魏琳也看看刘伯,帮着魏玲珑说句话,“刘伯,就按小妹说的,暂时不告诉家里,等她参加完运动会之后,由我告诉父亲。”
向家中报告在沪上的一切情况,是老太爷安排给刘伯的任务,别说魏琳和魏玲珑,就是他们父亲在这里,也拦不住刘伯。
但,人,毕竟是有感情。虽然是少爷小姐,但在刘伯心里,何尝又不是孙子孙女。想他每次休假回家时,恨不得把整个沪上的东西都带回去,只为了让三个孙女能吃到好吃的,玩到好玩的。这份舐犊之情,让刘伯不愿见到他们不开心。
其实,刘伯已经尽量不向家中报告了。
就像魏老二魏环,说是来沪上开公司,但他三天两头不去公司露面,倒是歌舞厅,一天不落地出现在那。幸好他父亲帮他找的经理忠心,能把公司支撑起来。让魏老二省心,又能赚几个闲钱花。
这种事要是天天往家里报告,不得把老太爷给气病了。好在魏老二现在也算懂事,只是吃喝玩乐,没有惹事。只要不闹出大事故,家里面就已不再管他。
刘伯自然也就不会再把他的事往家里说。
“好的,全由五少爷安排。这人老了,耳朵也不好,没听到五少爷和三小姐在说什么。”刘伯笑着,边说话边端起面前酒杯,等到说完,一饮而尽,仿佛盟誓一般。
魏玲珑心中窃喜。
一顿饭搞定了三哥和刘伯,让她能无后顾之忧地去全心投入训练。到时,在金陵体育场上,她一定能一展风姿。
吃过饭,魏琳送魏玲珑回学校,然后又去了医院,到下午下班后返回了工厂。
深夜时,子虎回来。
“怎么样,可有收获?”魏琳问他。
“老板,你猜的没错,傍晚时,治良和尾岛相南果然又见了面。”子虎报告道,“他们见面是在小浦西公寓附近的一家饭馆。云虎和翼虎跟进去的。”
“白天呢,白天可有见到治良?”魏琳插一句问道。
“没有,云虎和翼虎就守在小浦西公寓附近,整个白天没见过治良的身影。”子虎回答道。
说完,又继续报告情况,“云虎和翼虎进了饭馆,怕惊了他们,两人没敢坐得太近,听不清两人谈了什么,只隐约听到百灵,金陵,各自行动。”
“之后,尾岛相南回了公寓,治良出了饭馆后,则叫了辆黄包车向南走。”
“云虎和翼虎留在公寓附近,监视尾岛,我和孟虎、汉虎他们两人,去跟踪治良。”
“治良沿着乍浦路,一路出了租界后,又去十六铺码头,打听船票的事。之后,买了张第二天去大连的船票,就出去外面找了家旅馆住下来。”
“治良进旅馆后,孟虎和汉虎在附近盯着,我回来报告。”
听到治良要离开沪上,魏琳当然不能让他离开。
那天晚上跟踪,后来发生他刺杀马据山的事,魏琳出手救下马据山,也与治良照了面。
宗社党是维护满洲国皇权的组织,第一次解散后,投靠了日本人,又靠着日本人的支持第二次建立起来,完全成为日本人的工具。只是这个性质,不管他们有什么谋划,魏琳既然知道,就不会让他们得逞。
“去把治良抓了,问一下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考虑之后,魏琳做出决定。
让子虎带路,两人直奔十六铺码头方向。
这段时间,空中的电波比平常也活跃了许多,李秀宁和许墨玉、刘琴、秦静芬她们正在努力捕捉空中电波。哪怕大部分都译不出来,这种实战训练总比自己练习更好。
去到十六铺码头,找到孟虎和汉虎,四人分组,孟虎、汉虎守在外面,阻止治良逃出来。魏琳和子虎则是去治良房间。
到了门口,魏琳先启动雷达图扫描,确认房间内只有治良一个人。
雷达图中,治良的心声非常平静,表明他现在正在熟睡。
由子虎出手,打开房间门锁。
小心翼翼地推开一道门缝,上下检查一遍,确认治良没在门上设置什么机关,这才轻轻推开门。
旅馆的门很是老旧,子虎的动作非常轻,还是有轻微的吱呀声从门枢那传出来。不过这种声响,对于熟睡的人来说,起不到警醒作用。
这个房间在二楼,进门是一张圆桌,再往后才是床,床靠着窗。
从窗外照进微弱的夜光,能看到有人正躺在床上。
魏琳向子虎摆摆手,示意他向一边让开。
子虎训练的时间还短,对付普通人能行,像治良这种长年在军中的人,子虎的身手占不到便宜。
放轻脚步,魏琳悄悄靠近床边。
站定,没马上扑过去,先看治良的反应。
雷达图再次扫描,果然,治良已经醒了。不是被吵醒的,只是出于对危险的本能感应。
因为醒来时魏琳已经来到床边,治良就没敢动,继续装睡,企图让对手放松警惕,好寻找放手一搏的机会。
此时季节已在初秋,旅馆又靠近江边,夜里凉,治良便盖了被子。
棉被的束缚,仿佛是在治良身上绑了道绳子。
既然治良愿意装睡,让自己处在不利动手的环境,魏琳不再放过这个机会,快速扑过去,把治良连人带被子一起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