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壮魂改命

姬婆婆话落，沈老头却笑了，摇头道：

“姬家妹子说笑了，老头子我身体还算硬朗，这债还能背几年，扰烦不得后人。”

“不过……”

沈老头转而问道：

“依你之言，我这孙儿的命格是好……但他如今整日浑噩、灵台不清明又是怎回事？”

“唉……”姬婆婆长吁一声道：“我早说了，你这孙儿头脑浑噩与命格无关，乃是先天神魂不全……唯有寻得补全神魂之物，方能根治！”

沈老头闻言不语。

他将沈默从小养到大，岂能不知沈默神魂齐全？

非但神魂齐全，甚至比寻常人更强。

头痛恶疾恐怕另有缘由。

但事到如今，便也只得一试，寻个能壮大神魂的灵物姑且一试。

可改换命格难如登天，壮魂之物又岂是寻常？

姬婆婆看沈老头沉默不语，便将其心思猜了七八分。

“实不相瞒，我还真知道个能壮魂的法子……”

说着，姬婆婆靠近，在沈老头耳边低语几句。

只听得沈老头脸色阴晴，方才道：

“沈家哥哥，真假好坏都给你说了个遍，去与不去，便看你罢！”

沈老头点了点头，拱手道：

“今日之事，多谢了。”

姬婆婆摇了摇头，只轻笑道：

“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还是那句话，沈家哥哥若是愿意，出了这寒酸寨子，我姬家随时愿意奉为上宾。”

说罢，便见纸人掀开轿帘，姬婆婆转身进去。

轿子尚未抬起，从小窗又飞出一物落在沈默手中。

“对了，小沈快成年了，我这做婆婆的该是送礼。”

“咯咯……之后若有机会，小沈也可来我姬家坐坐。”

说罢，纸人抬轿，离了院子。寨门口再起红雾，红花轿逐渐没入红雾之中……

沈默看着手中之物，是张青面獠牙的鬼面。

画的惟妙惟肖，仿佛真有只恶鬼藏在其中，让人不寒而栗。

沈老头看了眼，只提醒道：“这鬼面平日别戴。”

说罢，他有些魂不守舍的回到卧室。

沈默则看着手中的鬼面若有所思。

姬婆婆所赠之物，自是非比寻常，这是一件诡器。

原本他以为会是个易容的人皮假脸，但这鬼面又有何门道？

沈默伸手在鬼面上抚摸，触感冰凉，骤然让他汗毛倒竖。

“这鬼面内，竟当真封了一只诡！”

沈默大致猜到了这鬼面的妙用。

见了姬婆婆，沈老头再无心打铁，便让吴柳儿归家几日。

是夜，有枕头下的黑剪，沈默睡得很安心。

……

翌日一早，沈老头又早早起床，将沈默唤到了院子中。

“痴儿，我要出趟远门，快则七日、慢则半月回来……这些时日，你老实待在家里莫要乱跑。枕头下有个钱袋子，够你这些时日吃喝了。”

“记得，天黑后莫出门，起夜时拿着黑剪……”

沈老头对沈默嘱咐了许多，他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准备离开，看来是姬婆婆的话打动了他。

沈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知晓沈老头是为了找到解决他头疾的法子。

沈老头交代完后又遣吴柳儿归家，只留沈默一人在铺子中。

沈默这才思忖起此世境遇。

这两天遭遇，让他明白，此世的出身貌似不低。

虽然生活条件是艰苦了些，但沈老头明显是个有道行的。

而且沈老头的门道，他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赊刀人！

不怪沈默最初没看出来，见了那柄黑刀、经了昨日一事方才知晓。

赊刀人，在神诡世界诸般门道中，都是最神秘的那一类。

相传乃是鬼谷一脉，盛世不出，每逢乱世才出来走动。

沈默活了百世，见到赊刀人也不过寥寥一二次。

对其了解也不多，只知赊刀人养一柄本命刀，更有预言、推断因果之能。

在三百六十门道中，也属于佼佼者。

修行者入了门道，便也遭了劫数，劫数以一为末，以九为最。每渡一劫数，实力便有翻天变化。

而三百六十门道，并非每条都是大道，一些小门道能修至二三劫数便是不错，能修到高劫数的门道并不多。

沈默第一世所走的饕餮门道算一个，而这赊刀人也算一个。

“也不知，这沈老头的赊刀人传承齐不齐全……”

沈默思索之际，头痛恶疾骤起，只得躺在床上，疼的直冒冷汗。脑子里千万思绪、百世记忆乱成一锅粥，思量不得。

咬牙挺了许久，终是身乏心累，沉沉睡去。

……

一觉睡醒，沈默只觉肚中饥饿，又瞅了眼窗外蒙蒙亮的天。

沈默方觉自己竟睡了一天一夜。

“唉，这般头痛恶疾，莫说修行……便是自理都难！”

沈默嘀咕一声，趁着脑子还算清明，摸向了沈老头枕底。

钱袋子里装着百十枚铜板，甚至还有两粒碎银，够沈默吃喝了。

于是沈默一瘸一拐的去了西街，买了几十个刚出炉热腾腾的包子、馒头，又切了不少猪肉以做屯粮。

一晃眼，二十来天过去。

沈老头迟迟未归，沈默的头痛恶疾却是越来越严重。

二十来天，沈默清醒的时间不过三五天，大多数时候都在昏睡。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头痛愈重不说，老头子留下的钱也快吃完了……再这么下去非得活活饿死。”

感到腹中饥饿，他翻出老爷子留下的钱袋，倒出最后一粒银子便出了门。

待到了西街，沈默远远便见到一群街坊围在一起，讨论的热火朝天。

沈默心下好奇，便挤进人群。

却见地上呆坐着几个少年，正是当日戏弄沈默的刘小二几人。

这几个少年眼神空洞呆望天空，涎水垂落，一副失了魂的模样。

“这样子，倒有几分眼熟……”沈默眯着眼，若有所思。

耳边传来街坊们谈论的声音。

“唉，这几个小子真是遭了罪哦！跟着寨中猎户往西山外围打猎，却失了踪迹一宿未归。”

“一宿未归？怎得人回来了？却是像失了魂一般？”

“那怎晓得？许是撞见了不干净的东西。方才神婆来叫魂都无甚用呐！”

“说是七魄皆在，偏偏丢了爽灵……且这爽灵还找不见踪影，你们说怪不怪？”

“春祭就要开了，打猎却遭了这事，这可如何是好？”

沈默听在耳中，心下对这几个少年的状况已有猜测。

没多停留，他买了些干粮猪肉，又在裁缝铺子讨要了几根绣花针，便一口气的跑回了家中。

殊不知，那人堆里一个壮汉猎户见了他，便目透寒光暗随其后。

……

待进了家、关了门，沈默方才惊怪道：

“我这运气，难不成真改命了？”

所谓爽灵，其实是三魂之一，主管人的智慧、思维，也就是储存记忆的魂。

刘小二几人，分明是被诡异吃了爽灵，没了记忆和思考能力。

而这天下能吃爽灵的诡异可不多，沈默知道的便是那摄魂蛛！

再看那几个少年脑后，有两颗黑痣般的点，正是被摄魂蛛咬过的症状。

而少年能安全回来，也是因摄魂蛛只吃爽灵，不害人性命。

爽灵都被吃了，神婆叫魂如何能叫的回来？

“这摄魂蛛难觅，却现了踪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沈默心中思忖。

沈老头两旬未归，沈默头痛恶疾愈发严重，钱财又见了底，便是等不得了。

“那摄魂蛛一旦吃饱，便会钻入地底，数年不出……错过这机会，便不知还要等多久！”

“事不宜迟，必须尽快动身前往西山了！”

沈默瞅了眼天色，此时不过巳时，未及晌午。若顺利的话，太阳落山前就能赶回来。

独自出城寨，虽是冒险，却不得不为。

于是沈默收拾了吃食饮水，带上黑剪、鬼面，一路出了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