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工智能的“涌现”》：策划之眼：狂飙与有序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2024年1月8日做完“文汇讲堂”第163期“数字强国”系列六讲最后一期时，重新翻看以往所关注的前沿科技话题，我忽然有种李白浪漫主义的穿梭感。假如我们不是每一期都敏锐地捕捉到当时的变化，此后又持续地带着听众跟学者一起学习，恐怕就会有种卡夫卡在《变形记》开头里所描述的惊悚之感：“一天早晨，格里高尔·萨姆沙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

由此我和本书责编朱梅全商议，我们要收入之前做过的有关前沿科技主题的讲座内容。一方面，以“热点话题学术解读”为定位的每一期“文汇讲堂”，都忠实记录了新科技背后国家对于自主创新的推动、职能部门对法规的建设和科技体制的求变求善，可谓“罗马非一日建成”。这本书收入的讲座时间跨度为2017—2024年，尽管以2023—2024年的“数字强国”系列和2020年的“新基建”系列为主体，但是很多内容最初形态在2017年就已涉及。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它也是党的十九大后中国前沿科技发展的一个缩影。另一方面，当时嘉宾们的思考，虽然目前在技术层面有所突破，但其原理并没有改变，而社会对其接受度在理性上也不断向前迈进。因此，我们决定用“策划之眼”来代替传统的后记，在每一篇之首，由采访来汇总每个领域的最新发展，以展示中国式现代化道路上国人留下的前沿科技探索轨迹。

第一篇聚焦人工智能的“涌现”。2022年11月30日，OpenAI发布聊天机器人ChatGPT，掀开了自达特茅斯会议后人工智能发展六十多年来的狂飙运动。本篇收入的五期讲座，两期是这个分水岭之后的变化，三期则是对2017年、2019年、2020年不同时点的关注。其中又可以分成两条相互交织的主线——狂飙与有序，两者之间既有浪漫的依存式相恋，也有博弈状态的紧张制衡。于是，我们看到了AI领域“发展与治理”的双轮驱动，尤其是2024年7月举行的2024年世界人工智能大会首次开辟了人工智能全球治理高级别会议。因为朱嘉明先生已经写了长篇的序，详尽描述了2022年至今AI领域技术的发展及其带来的影响，因此，这里侧重于未曾涉及的领域。

态势之一，新。如序中所言，AI大模型的变化处在每周更新状态，“乱花渐欲迷人眼”，尤其是今年2月底，OpenAI推出震撼的文生视频模型Sora。作为行业风向标之一的本次世界人工智能大会上特地开辟了“大模型专场”，也是呼应了日新月异的大模型变化。同时，在应用领域，在本次世界人工智能大会上，上海四家公司获得了上海市发放的首批无驾驶人智能网联汽车示范应用许可，即“完全无人载人车牌照”，无人驾驶出租车的免费体验，激发了民众对AI技术更多的直观认知。

态势之二，治。本篇收入的讲座中，对于人工智能的法律规范讨论占据了40%的篇幅，冯象、季卫东等法学家有深入的思考和切磋，他们的分析和建议至今仍然很有价值，如何正视人机共存、共进、共融的世界，也是2017年讲座“人工智能下的人类世界”的主题，江晓原、于海两位人文学者与林龙年、危辉两位科学工作者的激辩内容，在2024年世界人工智能大会上成为全球治理的话题。本次世界人工智能大会的主题是“以共商促共享，以善治促善智”，它是大会举行六次以来在主题上首次明确提出“治”的概念，是“科学向善”的全球升级版，大会发布的《人工智能全球治理上海宣言》也体现了大会的共识与中国的担当。

态势之三，变。未雨绸缪是捕捉机遇的最好途径，高校已行动。2024年上半年，清华大学、哈尔滨工业大学、华东师范大学等高校集中成立了人工智能研究院，致力于前沿创新研究及人才培养。同时，南京大学等高校一方面开设人工智能通识课程，另一方面又开出各种形式的“AI+”复合课程，其中以复旦大学2024年秋季开始推出的“AI-BEST”课程体系最具特色。该课程体系覆盖学生学习成长的各种需求，分为AI通识基础课程AI-B、AI专业核心课程AI-E、AI学科进阶课程AI-S、AI垂域应用课程AI-T等四大类，目前至少100门课程已经酝酿成熟。

由于AI技术是诸多数字技术或前沿技术的基础，因此，AI的“涌现”，也带动了诸多核心技术的突飞猛进。就在2023—2024年文汇报社与上海树图区块链有限公司联合举办的“数字强国”系列讲座中，近二十位嘉宾参与了前沿科技的讨论，一边是技术的突破，一边是人文的治理与社会的护佑。“涌现”是发展的井喷式展现，可视为一种狂飙；而治理是狂野而难免无序的矫正器，它的目标是使之有序，迟疑、惊恐或者空白等极端反应都将归于治理的有序——科技向善、科技是高质量发展的引擎、新技术形成的新质生产力将成为中国式现代化发展的主力军。

变化已成时代的必然，但在变化的不确定性中，治理成为有序和趋向确定性的钥匙。

非常欣慰的是，“文汇讲堂”的第八本书《对话时代》，在举世瞩目的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胜利闭幕之际交付印刷。7月18日，全会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其中两条直接与本书内容息息相关：一是健全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体制机制；二是健全促进实体经济和数字经济深度融合制度。该决定中的“加强关键共性技术、前沿引领技术、现代工程技术、颠覆性技术创新”等说法鼓舞人心，而本书关注的新一代信息技术、人工智能、航空航天、生物医药、量子科技等战略性产业发展政策和治理体系，也在决定要完善推动的清单之中。可以说，发展与有序遵循的逻辑清晰而有力。

李念（文汇讲堂工作室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