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木桩,陈小任练不了叠浪劲,只好练起刀法后面的套路来。
刀法后面的套路实际上也是为习练者更快掌握叠浪劲而设计,陈小任都已能使出二叠浪,再练套路自是轻易便将这套刀法使得有模有样。
而且,有叠浪劲作为指引,他这练习套路更像是由果及因的倒转,别人是练会刀法才慢慢感受劲力如何运使,他却是从一招刀法如何运使,劲力才能够顺畅这样的角度出发,是以使出的招式不需有名师老手在旁指点便已十分标准。
只是习练之时没个对手,二叠浪只能含而不吐,练得他十分不爽利。
正好瞧见刘义还在旁边,陈小任便又抱着刀过来道:“二管事,我一人独练也不知自己练得如何,想请你给我指点一下不知可否?”
刘义若不是方才见了陈小任的表现,这会儿只怕已经暗喜这徒弟到手一半了。
此时他哪里还敢有这样的想法?
真要将陈小任收为弟子,只怕他一身本领十天半个月就要被陈小任给掏空了。
他早在旁边瞧出陈小任这套刀法已使得有几分火候,所欠缺者不过是应变和对敌经验,想了想他对自己倒也还有几分信心,便道:“既如此,那刘某便陪你练练,你只管放心发力好了,我会拿捏住的。”
数日前出门时他才称量过陈小任的力道,自不担心自己会接不住陈小任的刀。
陈小任此前正好也和变成犬戎之后的黄金仇交过手,知道犬戎黄金仇的厉害,料想刘义的实力纵然比犬戎黄金仇差些,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见刘义愿意指教自己,立马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
二人来到场下,各自提着明晃晃的刀刃。
看得刘正德忍不住在旁边提醒:“二管事,你可得留心,刀剑无眼,莫要伤到任哥儿。嗐,要不上咱们上外头买两把铁木刀回来,你们再练。”
刘义却道:“老爷莫慌,刘某省得的。”
见他这么有把握,再料想陈小任也才开始学刀,应不至于有多大本事,刘正德这才稍稍定了心。
刘子睿和四丫一个抱着剑谱,一个抱着小黄也在旁边看起热闹来。
只见刘义摆好架势,对陈小任道:“开始吧。”
陈小任使出第一招风平浪静,平平一刀递来,二叠浪已运力其中。
刘义下意识让到侧面,使刀去试探陈小任的来路。
不得不说,二管事小心谨慎的性格早已融入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哪怕面对的是自己非常熟悉的初习武艺的陈小任,依然保持着十足的警惕之心,并未大意。
果然,一触之下,他便感觉到陈小任刀上一股不弱于己的力道传来,他心中一惊又是一喜,惊的是陈小任的力道居然长进这般多,几乎赶上自己,喜的则是陈小任这一刀力道已经用老,果然是个没有经验的雏。
他正要发力将陈小任这一刀拨开顺势反攻过去,哪知一拨之下,陈小任的刀纹丝不动,反而有另一重更强的力道向自己横向切来。
其势之强,尤胜过自己三分!
刘义吓得当即向左后方滑出一步,匆忙避过。
好在这一刀试探,他也探出陈小任这套刀法竟有两重劲力,而且一重比一重强,当即游斗起来,和陈小任交手三招后才将陈小任的断岳一拨一带,以刀背在陈小任手臂轻敲一下,结束了这次指点。
陈小任这回终于知道自己和武师当中的好手差距有多大,就此缠着刘义给他喂起招来。
殊不知,刘义心中已是有些冒冷汗,这第一把看起来他是赢得挺轻松,不过是因为对敌经验丰富,再加上素来奉行小心谨慎的行事做风。
论起力道和反应,虽只交手几招,他却已感觉出陈小任已经不在他之下。
方才第一招倘若他托大些,说不定一招便已折在陈小任手上,一朝英名丧尽。
好彩自己足够谨慎。
果然是小心使得万年船。
于是,在接下来的指点当中,刘义更谨慎了些,可第二次指点仍是让陈小任从三招撑到了十三招,再然后两人就逐渐开始势均力敌起来。
刘正德在旁边看着二人交手时间越来越长,甚是欣慰,对刘子睿道:“睿儿你瞧,二管事已经探出任哥儿的底细,现在这般指点才是名师风范啊。”
刘子睿看着满头大汗的刘义,点头附和道:“爹说得不错,今日辛苦二管事了。”
四丫看了看场上的二人,又看了看刘正德父子,把小黄放到地上跟着自己,乖巧地跑到屋中倒了两杯热茶出来。
三人却都不知刘义那满头汗哪里是累的?分明是被陈小任给逼出来的。
亏他先前还指点陈小任道:“任哥儿你对敌经验尚且不足,练的又是个蛮中带巧的刀法,与敌交手便该在抢攻之时先藏拙,斗得三五招再瞅准机会猛然使出二重力道,如此方能一举制敌。”
然后他就被陈小任神出鬼没的二重力道弄得叫苦不迭。
再加上陈小任进步神速,凡是刘义使过的招数,再想诱使他上钩已不可能。
两轮下来,刘义是真的已经被陈小任掏空了。
他现在哪里是刻意降低自己的水准给陈小任喂招,分明是已经被陈小任逼得使出了浑身解数,这才勉强和陈小任斗得持平。
甚至刘义还隐隐猜到:是不是任哥儿刻意在拿自己练招才维持着这不胜不败的局面?
这时他才分神听了几句刘正德的话,立马便被陈小任几刀逼得险象环生,差点弃刀认输。
好在陈小任也瞧出刘义一番对战下来体力已大不如前,便往后一跃跳出战圈,拱手谢道:“多谢二管事指点,咱们先歇口气吃口茶吧。”
刘义这才抹了把汗松了口气,跟着他到旁边喝起茶来。
陈小任一边喝茶,一边暗暗琢磨:好像和刘义再对练也练不出什么效果了,刘义生怕伤着自己,喂招只能喂到这个程度,想再进一步,就只能出门去找生死搏杀的经验了。
放下茶杯后,他便对刘义道:“二管事,要不咱们今天就到这吧。我想歇歇。”
刘义如蒙大赦道:“任哥儿进步神速,只怕再过两日,我便不是对手了。”
刘正德在一旁哈哈笑道:“二管事你莫要捧杀他,万一他真以为自己厉害了,出门闯了祸可就糟了。”
刘义不好解释自己是真这么觉得的,只打着哈哈掩饰了过去。
陈小任喝完茶,随手便将《叠浪刀》递给了刘义道:“二管事方才陪我练了许久,想必也有些心得,这本刀法你也学学吧。”
刘义推辞道:“任哥儿你练的功夫,怎好让我瞧了去?”
陈小任却不在意道:“二管事只管拿去,区区一本刀法,有什么瞧得瞧不得的?”
“不止这本刀法。这几本秘籍,只要你有心习练,都可以拿去,睿哥儿也是一样,咱们轮流看便是。”
刘义这才知晓陈小任根本就志不在此,不过想想陈小任仅一个时辰便已将一部《叠浪刀》掌握了七八分火候,确实不是自己可以望其项背的,志向高远些倒也无可厚非。
一时之间,他不由生出些英雄迟暮后浪推来之感。
从陈小任手上接过《叠浪刀》,刘二管事也终于彻底放下了收陈小任为徒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