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要不你把刀还给我,我们重新聊聊?

险而又险地逃脱过后,花伯约从地上缓缓爬起。

他脸上丝毫没有地上摸爬滚打的狼狈,反而是面色从容地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泥土,嘴角微扬,道:

“本以为你不过是个没什么跟脚的幸运儿,未曾想你竟还有几分见识!”

“但可惜呀啊,纸上得来终觉浅!”

见天生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茫然,花伯约不由得哑然失笑,摇头道:

“你竟不知?”

“也罢,不知便不知,反正……”

他话音未落,目光已然落在天生身上的伤口。

不过下一刻,他瞳孔剧烈收缩,神色一凛!

天生身上的两处伤口,竟都没有血液流出!

‘体修?’花伯约眼神瞬间慎重起来。

根据花家近些年搜集的修行典籍来看,修行之路大抵分为两类。

一为专精炼体的体修。

二为专于术法的法修。

然而如今天地灵气稀薄,所有入道的修士,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先按体修的路子走。

没魔你怎么用技能?

氪命吗?

体修中也大致分了门路。

一种是修炼有体修法门的正统,锤炼肉身,凝练气血。

一种则是只会用灵气滋养身躯,再辅以江湖武功路数的旁门。

花伯约就是体修中的旁门。

不过旁门左道归旁门左道,修仙对武侠终究是降维打击。

以凡俗江湖来论,花伯约也算是个一流高手!

寻常三、五个人都近不得身,“我要打十个”这种话也是能喊一喊的。

而此刻见天生伤口无血,花伯约心里略微打鼓。

“血练成精,金身无漏。丹心碧血,律来俯首。”

伤口无血,这分明是体修入门的征兆!

那么问题来了。

‘一个体修,是怎么在瘸了腿的情况下,把功法练入门的?’

花伯约心中狐疑:

“总不能是被海量灵机强行灌注而成的吧?”

这天地间哪来的这么多灵气?

又有谁能如此奢侈、浪费?

‘还是说,此人身怀特殊功法?’

不过无论是何缘故,花伯约已心生退意。

在思忖间,不断悄然退后。

直到脚下一凉,这才发觉自己已经退至溪边。

抬眼望去,两人之间已隔了两丈有余,花伯约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

天生紧绷的身躯略微放松,而后伸手一拔,便将两柄短刃提到手上。

刀刃沾染上了丝缕血迹,殷红莹润,泛起微弱的光泽。

“你想杀我?”天生满脸愤懑地怒视花伯约。

“呵呵~”

花伯约心中虽有些忐忑,但面上却是轻笑一声,反问道:

“你呢?难道你不想杀我?只不过我先下手罢了……”

“我没想!”天生立声怒吼。

“……”

看着天生认真的表情,以及如此耿直的回答,花伯约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甚至,他脑子里还生出了一丝荒唐的念头——

“要不你把刀还给我,咱们重新聊聊?”

不过看了眼天生手中染血的短刃,花伯约忍痛按下心中的跃跃欲试。

事已至此,已无回头路可走。

不过他也并没有急着对受伤的天生发难,而是眼神微动,落在了天生的右腿,试探性地笑问:

“说话不结巴了,你这腿还装瘸呢?索性也别装了!”

闻言,天生满是愤恨的脸色登时一僵,而后闷闷瞪了花伯约一眼,大声喊道:

“我没装!我只是习惯了!”

说着,天生的右腿当即挺直,稳稳立在地上。

花伯约:???(好家伙,你小子还真是实诚!)

顾宁:???(好小子,骗保是吧?)

花伯约本是试探性地一问,没曾想天生竟然真的回答了!

而且是毫不作伪!

这下,反倒是让花伯约的眼神惊疑不定起来,心中升起疑云。

‘看天生的模样,不似作伪,倒像是真的憨傻?或者说,不经世事的天真?’

‘难道说,他是近日来才恢复的灵智?’

‘那他这体修入门的身体又是从何而来?’

‘……’

面对天生如此憨直的表现,花伯约脑子里陡然出现了无数疑问。

但最后,他又望了眼天生手上带血的短刀,只得将心中纷杂的思绪压下——无论如何,都已经结下了死仇,再无转圜余地!

想到这儿,花伯约心中反倒轻松了几分。

‘虽不知他因何奇遇恢复了神志,但观其言行,显然是未经江湖险恶的少年心性,而自己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下九流的招数也学了不少,对付起来岂不是手到擒来?’

花伯约心中冷笑。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要靠心智谋算的!

譬如现在。

花伯约之所以不疾不徐的与天生聊天,便是因为他的短刃上早已涂了剧毒!

纵使你能锁血不漏,但也挡不住这穿肠毒药!

果然。

天生刚要有所动作,身形便骤然一滞,血脉偾张,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

“我这灵毒如何?”

花伯约欣然自得的同时,还略带几分惋惜:

“寻常这萃取自灵虫的毒药,一滴便可取人性命,但方才你实在是太让人心惊,故而……”

花伯约从怀中掏出一只空了的瓷瓶,晃了晃:

“一整瓶!足足三年的用量!全都用在了你身上!”

“不过好在是没有白费心机,虽然你头脑愚直,但却有一副强悍的体魄,倒也不算浪费了我的灵毒。”

花伯约眉飞色舞地诉说自己谋算的同时,天生则是脸色越来越难看。

倏然双膝一软,无力地箕坐在地,全身上下密布斑点似的团团深紫。

花伯约并不急于上前补刀,反而是饶有兴致地远远蹲下,笑道:

“如何?是不是感觉喘不过气了?换做旁人,怕是顷刻间就要倒下,你这身子属实不错,现在竟还有力气瞪我!”

天生此刻已无力回应,唯有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花伯约。

“所以说,人呐,就是不能贪心。”

花伯约目光冷漠地望向天生,他已然瘫软在地上、如同死狗般剧烈喘息:

“好好与我分赃不好吗?非要贪心!”

又足足过了半晌。

先前如同下山猛虎般的天生,已经是虎落平阳般地有气进没气出,连痛苦呻吟都无力发出。

花伯约这才小心翼翼地靠近。

确定天生已经没有丝毫反抗能力,不由得捧腹大笑:

“哈哈!”

“纵使你是体修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死在了我手上!”

沙沙~!

清亮月光下。

夜风忽起。

一道双持短刃的影子映在浮光跃金的水面。

夜风微微吹拂。

除了树叶的摩挲声,同时还伴有一声突兀的脚底与泥土摩擦的“咯嚓”声!

“谁?”

花伯约猛地回头,目光如电,直射声音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