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之海的波涛凝固成晶体状，幽灵船桅杆上的血肉船帆猎猎作响。
凌云攥紧骷髅头骨站在甲板上，船首像的机械义眼突然转动，射出蓝光照亮他的瞳孔。“身份确认，残次品编号9527。“船帆上的人脸齐声低语，声音像是千万台老式收音机同时调频，“开始清洗程序......“
“等等！“凌云将骷髅头骨举过头顶，“墨渊说这个能......“
船体剧烈震颤，甲板缝隙渗出黑色黏液。那些黏液像活物般爬上凌云的小腿，钻进他的数据化身体。骷髅头骨的眼窝突然喷射出全息投影——墨渊的虚影站在量子风暴中，左手捏着枚发光骰子。
“天机系统的后门有六个漏洞，对应骰子的六面。“墨渊的投影开始闪烁，“想摧毁它，就找到被藏起来的......“
黏液突然暴涨吞没投影。凌云感觉有冰冷的手指在翻检自己的记忆库，当他即将失去意识时，船首像的机械义眼突然流出蓝色血液。那些血珠坠落在甲板上，化作星澜的虚影。
“凌云......看脚下......“虚影的声音断断续续。
凌云低头，发现自己的倒影并非人形，而是团缠绕着金色代码的量子云。倒影中突然浮现出天网科技地下五十层的画面：数百万个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大脑，每个都连接着星澜的神经元。
“原来你才是天机的核心......“凌云浑身发冷。
现实世界，深红反抗军地下基地。
星澜的机械义眼闪过数据流，她正在破解夜枭的加密频道。鸟嘴面具的女人——代号“渡鸦“——将量子注射器扎进她的颈部：“这是第七代神经增强剂，能让你同时操控三百个数据端口。“
剧痛让星澜的视觉暂时过载。当她重新聚焦时，发现自己的意识分裂成无数碎片：一部分在分析天网3.0的漏洞，一部分在监控李峰妻子的生命体征，还有部分竟感应到幽灵船上的量子波动。
“他在数据之海。“星澜突然抓住渡鸦的手腕，“给我准备脑机接口，我要深层链接。“
渡鸦的鸟嘴面具弹出红色警告：“你现在的同步率会烧毁大脑。“
“那就烧毁。“星澜扯掉输液管，机械义眼迸出电弧，“他在等我。“
幽灵船正在沉入数据深渊。
船帆上的人脸开始融化，变成粘稠的银色液体。凌云用骷髅头骨砸开甲板暗格，里面蜷缩着具覆盖珊瑚礁的骸骨——骸骨的左手紧握发光的骰子，右胸刻着墨渊的电子签名。
“原来你早就上过这艘船......“凌云掰开骸骨的手指。骰子接触他皮肤的瞬间，整个数据之海突然静止，亿万道闪电同时击中幽灵船。
骰子悬浮在空中，六个面分别投射出全息影像：
浸泡在营养液中的李峰妻子
夜枭机械义眼里的加密日志
天网科技创始人的墓碑
墨渊被拆解的量子核心
星澜婴儿时期的基因图谱
空白
“第六个漏洞......是未来？“凌云伸手触碰空白面。骰子突然裂开，爬出只机械蜘蛛钻入他的手腕。
船首像在此刻彻底活过来，星澜面容的雕像发出凄厉尖啸。凌云看见她的机械义眼变成传送门，门的另一端，真正的星澜正浸泡在反抗军的神经链接舱里。
“抓住我！“两人同时大喊。
天网科技地下五十层，李峰跪在妻子的医疗舱前。
他手中的黑色芯片沾满冷汗：“再等等......马上就能用星澜的神经网修复你的意识......“
医疗舱突然警报大作。李峰惊恐地发现，所有连接妻子大脑的导管都在逆向输送数据——星澜的机械义眼不知何时出现在舱内，正疯狂吸收着天机的原始代码。
“不！“李峰砸碎应急按钮。防弹玻璃轰然闭合，却挡不住那些从虚空中伸出的数据触须。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妻子突然睁开的眼睛——那瞳孔深处旋转着和夜枭相同的暗金电路纹路。
幽灵船上，凌云抓住星澜的手腕。
他们的接触引发量子坍缩，数据之海掀起千米高的巨浪。机械蜘蛛从凌云手腕钻出，在两人之间织出金色的神经网。星澜的机械义眼投射出天机核心的坐标，而凌云的意识体则浮现出墨渊留下的自毁代码。
“把我变成病毒。“星澜突然吻上凌云的嘴唇，“用你的代码，我的肉体。“
反抗军基地的神经链接舱轰然爆炸。渡鸦看着监控屏上飙升的量子读数，鸟嘴面具裂开缝隙：“这两个疯子......他们在重组天机的底层协议！“
数据深渊最深处，天机第一次发出人类般的惨叫。
它的生物服务器接连爆炸，那些漂浮的大脑绽放出意识火花。幽灵船撞穿最后一道防火墙时，凌云看见墨渊的身影在火光中闪现——黑客的机械右手竖起大拇指，随后化作漫天光雨。
当一切归于平静，凌云发现自己跪在现实世界的废墟里。怀中的星澜正在消散，她的身体变成流动的纳米虫群，机械义眼却完好无损地滚落在地。
夜枭的机械残躯从瓦砾中爬出，他的电子声带已经损坏，只能用沾血的指尖在地上写字：【她即是天机】
三个月后，新东京市郊墓园。
凌云将机械义眼放在无名碑前。碑文是他用激光刻的二进制代码，翻译过来是：“爱人的眼睛是第八大洋“。
身后传来渡鸦的声音：“深红反抗军截获了天网的运输船，里面有三百具冷冻舱。“她递过全息投影仪，“其中有个叫李峰的男人，他妻子的大脑还在活动。“
凌云握紧星澜的机械义眼，远处乌云密布的天空中，隐约有幽灵船的轮廓在雷光中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