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铠甲

“五张地精皮,带酸液腐蚀的八铜币一张,完整的二十。”老汤姆的剁骨刀劈在砧板上,木屑溅到艾伦鼻尖,“要卖赶紧,教会那帮孙子马上来查货了。”

艾伦抖开包袱,三张边缘焦黑的皮革冒着腥气:“昨晚上游溪涧刚剥的,狗头人尿味都没沾。”他故意把最完整的皮子甩到老头眼前,“四十铜,不还价。”

“三十!”老头混浊的眼珠黏在皮子纹路上,“北边兽群闹得凶,这玩意儿只能做尿囊……”

铁匠铺方向突然传来炸雷般的敲击声,惊飞屋檐下打盹的渡鸦。艾伦卷起皮子冷笑:“霍克正缺酸液淬火,你说他肯出多少?”

“三十五!”老头按住包袱的手青筋暴起,“再加半磅黑面包!”

艾伦掰开面包闻了闻,霉味混着麦麸刺得鼻腔发痒。他抓起钱袋掂了掂:“熏鱼两条,抵五铜。”

日头爬到镇南粮仓尖顶时,艾伦蹲在“瘸腿马”酒馆后巷数钱。三十五铜币在掌心叮当响,劣质熏鱼在皮甲内袋渗着油渍。他舔掉指尖的面包渣,摸向肋下伤口——亚麻布条又渗出血迹,系统面板在视网膜边缘闪烁:【生命值38/60】。

“菜鸟!”霍克炸雷般的吼声震得木棚簌簌落灰,“让你买的醋呢?”

艾伦把陶罐甩上铁砧,深褐色液体溅出刺鼻酸味:“北区市集涨到三铜币一罐,罗德里戈的人占了三个摊位。”

铁匠古铜色的胳膊抡起锤子,烧红的剑胚滋啦浸入醋桶:“教会加征酸税,淬火成本翻倍。”火星溅到艾伦手背,烫出两点焦痕,“把你那破铠甲脱了!”

锁子甲哐当砸在草垛上,霍克用铁钳夹起胸甲对着光:“第三根铁环裂了,地精酸液腐蚀的?”他突然把铠甲按进炭灰堆,“看着——淬火要压腕!”

艾伦盯着铁匠小臂肌肉的颤动。当通红的铁片浸入醋桶时,升腾的紫雾里浮出细密冰纹,和他前世见过的淬火工艺截然不同。

“手腕下沉三寸,腰胯发力。”霍克把铁钳塞过来,“试试!”

艾伦刚握住铁钳,肋下伤口突然抽痛。烧红的胸甲边缘在醋液里炸开气泡,酸雾呛得他眼眶发红。铁匠的巴掌猛拍在后背:“绷直!你他妈抖得像地精撒尿!”

暮色染红铁匠铺屋顶,艾伦瘫坐在淬火桶旁。掌心四个新血泡在醋液里刺痛,修复好的胸甲泛着冷光。霍克扔来块烤地瓜:“抵今日工钱。”

“北区黑市在收火蜥蜴鳞片。”艾伦掰开地瓜,焦香味混着硫磺气钻入鼻腔,“老汤姆说每片三十铜。”

铁匠灌了口麦酒,络腮胡上粘着泡沫:“罗德里戈放的风声,等蠢货囤够货就压价。”酒壶突然指向东南方,“你第1次从腐木林来那晚……”

“砰!”

酒馆方向传来陶罐碎裂声。艾伦抓起胸甲套上,短剑在掌心转出半圈:“我的熏鱼!”

三个醉汉正把酒保按在墙角,熏鱼干撒了满地。领头的光头咧开黄牙:“外乡佬,交摊位税!”镶铜钉的靴子碾碎鱼头。

艾伦剑柄砸中光头膝窝,在惨叫声中抓起两条完好的熏鱼。另外两人抽出匕首扑来,淬火胸甲撞上刃口迸出火星。

“教会巡逻队来了!”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句。醉汉们咒骂着逃进暗巷,艾伦趁机把熏鱼塞进内袋。系统面板的血条微微颤动,肋下伤口又裂开半分。

月光爬上钟楼时,艾伦蹲在冒险者公会后院。今日收支用炭笔写在桦树皮上:

【收入】

地精皮×3售出:35铜

熏鱼×2抢救成功:抵5铜

霍克的烤地瓜:抵10铜

【支出】

醋×1罐:3铜

止血草×1捆:7铜

情报费(火蜥蜴鳞片):5铜

净剩:35-15=20铜

公会橡木门吱呀作响,独眼精灵擦拭着长弓抬头:“清剿令更新,每只地精左耳六铜。”他指尖划过血迹未干的羊皮纸,“西区沼泽发现变异种,酸囊收购价涨到二十五铜。”

艾伦把五只左耳拍上柜台:“搭条消息——东南方哨塔在震。”

精灵独眼眯成缝:“铁匠铺醉鬼让你传的话?”他抛来钱袋,“三十铜,变异种情报另算。”

腐臭味突然变浓。穿锁子甲的年轻人撞开大门,肩甲糊着黑绿色黏液:“救我!我被地精萨满……”话没说完就栽倒在地。

艾伦翻过伤员,锁骨处的撕裂伤泛着青紫。他扯开对方皮甲内衬,渡鸦纹章戒指在烛光下闪过微光——和腐木林那具尸体很像。

“车前草根茎捣碎敷伤口。”艾伦把药草塞给赶来的侍者,“再用桦树皮水冲洗,别用教会圣水。”

独眼精灵突然按住他手腕:“北境来的?”

艾伦甩开手冷笑:“我像戴得起纹章戒指的蠢货?”他指向伤员腰间鼓胀的钱袋,“治疗费二十铜,从那儿扣。”

后半夜的腐木林飘起细雨。艾伦蹲在树洞挥剑,短剑第97次劈开雨幕。变异地精的酸液在刃口蚀出细痕,霍克的淬火技巧在肌肉记忆里重复。

“九十八、九十九……”

铁匠铺方向突然腾起火光,混着地精啼哭般尖啸。艾伦啐掉嘴角雨水,胸甲在雨幕里泛着冷光。

艾伦踹开铁匠铺木门,两只地精正在霍克的酒桶里打滚。酸液把淬火桶蚀出蜂窝状孔洞,铁匠抡起烧红的铁砧砸碎第三只地精脑壳:“菜鸟!封烟囱!”

短剑贯穿地精弓箭手的喉骨,艾伦顺势跃上房梁。变异种脓包炸开的酸液浇灭火把,他在黑暗中凭记忆掷出醋罐——正中萨满骨杖!

紫雾被醋酸中和的滋滋声里,霍克突然大吼:“横斩接上挑!”艾伦本能照做,剑锋切断两只地精脚筋。铁匠的锤子补上最后一击,黑血溅满修补好的胸甲。

“草!老子的松木梁!”霍克踹开地精尸体,指着屋顶破洞骂,“修房顶的钱从你工钱扣!”

“你他妈想得美”。

艾伦边甩掉剑上黑血边说道,并摸向地精萨满尸体。半片渡鸦纹章烙在骨杖末端,和他戒指上的图案完美契合。东南方哨塔方向传来狼嚎,震得胸甲微微发颤。

“明日搬两百斤铁矿。”霍克扔来块发霉的奶酪,“抵今晚的救命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