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轮回的代价

晨雾漫进窗棂时，林玄的右耳捕捉到了露珠坠地的声响。

他盯着横梁上凝结的水珠，看着它颤抖、拉长、最终坠向地面。在即将触地的瞬间，右眼瞳孔突然浮现青铜门虚影，那滴水珠竟在半空诡异地悬停三息——这是溯光瞳在预告三息后的画面。

“啪。“

水珠如期碎裂，林玄的左耳却寂静如死。他抬手抚上左颊，指尖触到某种粘稠的液体。铜镜里映出蜿蜒的血痕，暗红的血正从耳孔渗出，在鬓角凝结成诡异的符咒形状。

“林师弟？“

木门吱呀作响，苏璃挎着药箱的剪影投在屏风上。林玄的右眼突然刺痛，溯光瞳自动触发预判——三息后这位师姐会踩到门槛缺角，药箱中的银针匣将滑落，第七枚金针会斜插进地砖缝隙。

“小心门槛。“

几乎在出声的同时，苏璃的绣鞋果然卡在朽木缺口。银针匣翻飞的轨迹与预判完全一致，林玄箭步上前，食指与中指精准夹住那枚即将消失的金针。

苏璃怔怔望着没入地砖半寸的针尾：“你怎么......“

话未说完，她的瞳孔突然收缩。林玄顺着她的视线低头，发现自己右手背浮现出暗金纹路，那些纹路正沿着金针蔓延，在针尖凝成米粒大小的碑文。

“这是武神残碑的拓印纹！“苏璃突然扣住林玄手腕，“三日前你去过后山剑冢？“

林玄的右耳捕捉到她的尾音在颤抖。这不对劲，前世苏璃直到宗门覆灭都只是个普通医女，此刻却一眼认出武神碑文。更诡异的是，当苏璃的指尖触到碑文时，那些暗金纹路突然暴起，如同活蛇缠住她的皓腕。

“师姐认得这些纹路？“

“别动！“苏璃突然抽出三枚银针扎进自己曲池穴，暴走的碑文瞬间僵住，“这是魂蚀症的前兆......你最近是否接触过上古遗物？“

林玄的左耳突然响起尖锐嘶鸣。那声音像是万千怨灵在颅骨内哀嚎，又像是青铜巨门开启的摩擦声。他看见苏璃的嘴唇在动，却只能捕捉到零散的字眼：“魂魄...透支...轮回反噬...“

当第七枚银针没入风府穴时，林玄的左耳突然恢复瞬间清明。他清晰听到苏璃倒吸凉气的声音——那根插在耳后穴位的金针，正在由银转黑，针尾凝结的血珠呈现出诡异的暗金色。

“金匮针法也压不住？“苏璃的声音终于透出慌乱，“你究竟......“

山风撞开窗扉，卷着枯叶扑向烛台。林玄在明灭的烛光里看到苏璃的瞳孔深处泛起青芒，那是修士催动灵气的征兆。但前世记忆里，这位师姐直到死都不曾引气入体。

“戌时三刻要到了。“

这句低语让苏璃浑身剧震。她手中的《金针渡厄谱》啪嗒落地，书页间滑出半张泛黄的信笺。林玄的溯光瞳自动聚焦，看清了笺上字迹——正是血魔教少主的笔迹！

“师姐的药方真是别致。“林玄踩住信笺，靴底碾碎暗藏的血咒，“用魔教密信做书签？“

苏璃突然并指如剑，点向林玄眉心。这一式看似青冥剑宗的灵犀指，实则暗藏血魔教的化骨劲。林玄的溯光瞳提前三息看穿轨迹，侧头避让时故意放慢半拍，让指风扫断束发缎带。

“果然。“散落的发丝间，林玄露出獠牙般的笑，“那日刑场上的护心丹，根本是激发武神碑文的药引吧？“

苏璃的攻势突然凌乱。她袖中抖落的药粉在空气里爆燃，却在触及林玄前被碑文吞噬。暗金纹路顺着她的指尖逆流而上，转眼爬满半张俏脸。

“停手！你会被反噬......“

警告声被左耳爆发的尖啸淹没。林玄看见自己的血从七窍喷涌而出，在虚空勾勒出青铜巨门的轮廓。门缝中伸出无数苍白手臂，最前方那只手的无名指上，戴着苏璃的翡翠戒指。

当门扉开启的刹那，林玄的右眼突然淌出血泪。溯光瞳的预判能力疯狂暴涨，他看见未来十个时辰的无数可能：苏璃在钟楼顶绘制血符、自己被天机阁刺客腰斩、古钟裂缝中爬出三头六臂的魔物......

“砰！“

现实中的巨响将幻象撕碎。林玄看着被自己掐住脖颈按在墙上的苏璃，她嘴角溢血却仍在笑：“强行催动溯光瞳的感觉如何？每次轮回都会加深魂蚀......“

右耳突然传来皮革撕裂声。林玄转头看见药箱中爬出血色藤蔓，那些藤条上睁开的眼睛，与刑场血玉中的魔瞳一模一样。他猛地扯开苏璃的衣襟，果然在她心口看到蠕动的血咒。

“你以为自己是执棋者？“苏璃的笑声混着血沫，“不过是三公子养的人丹......“

窗外的古钟突然自鸣。林玄的溯光瞳自动追踪声波，看到山巅钟楼里悬浮的血玉正在脉动。每一次震动都与他体内的碑文产生共鸣，那些暗金纹路正在吞噬苏璃的血咒。

“原来如此。“林玄突然松手，“你们想用我的轮回之体温养武神碑文，再通过血祭大阵......“

惊天动地的钟声吞没了后半句话。戌时三刻的钟鸣比上次提前了半个时辰，林玄的右眼看到苏璃的躯体正在晶化，她的血肉正在融入古钟裂纹。而自己掌心的碑文，竟与钟体裂缝完美契合。

“这次轮到你了。“苏璃最后的声音像是风铃破碎，“看看天机阁的剑快，还是你的轮回......“

剑光破窗而入时，林玄的溯光瞳已经预判到七种闪避路线。但他选择原地不动，任由那道紫电贯穿心脏——剑锋上跳动的雷光，与苏璃残躯上的血咒产生了奇妙反应。

在意识消散前，林玄看到黑衣人衣摆的天机纹正在燃烧。那些云雷纹路褪去伪装，露出底下狰狞的魔龙刺青。而本该死透的苏璃，正从血泊中缓缓爬起，翡翠戒指上泛着武神碑文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