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丹纹

‘这便是斗尊的灵魂力量么……’徐薇感知着鼎炉内那丝丝缕缕的灵魂力量，‘不仅强大异常，而且……操控也细致入微。’

药尘“药尊者”的名头可不是靠吹出来的，他能顶着“中州第一炼药师”这个名头到处晃，自然是有真本事的。

在他那行云流水的操控之下，几种药材被迅速地提炼出精华，然后在灵魂力量的控制下开始融合。

虽然隔着鼎炉，没法用肉眼观察，但徐薇同样将自己的灵魂力量探入了黑魔鼎之中，这看似危险，实际上却没什么问题：骨灵冷火虽然极为危险，但药尘的控火功底极高，足以保证她的灵魂不会沾染上异火。

如此一来，徐薇也就得以更清晰地观测药尘操控灵魂力量的手法。

淡淡的药香弥漫在房间之中，徐薇两眼隐隐有些发直，显然已经完全沉浸在了那玄奥而精妙的律动之中。

‘她这是有所感悟？不枉我放慢了炼药速度……’心分二用的药尘很快便发现了徐薇所陷入的奇妙状态，‘如此看来，徐薇在炼药领域也有着不错的天赋……可惜她不是火属性斗气，否则将这身炼药技艺传给她又有何妨？’

虽然将徐薇收入门下还没多久，但她已经给了药尘一个又一个的惊喜，而这每一个的惊喜，在他想起九幻雷狱法的一瞬间，都会变成更深的惋惜。

盘坐在药鼎另一侧的一言不发，她的心神已经完全沉入了那玄奥的炼药之术中，再难注意外界。

‘那是什么？’徐薇的灵魂力量突然发现了一处极小的瑕疵，不过下一秒，这瑕疵便是被骨灵冷火剔除了。

炼药，便是将药物中的瑕疵逐一剔除，使其臻至完美的过程，以药尘八品炼药师的实力，虽然不可能做到绝对的尽善尽美，但能让他无法察觉或是弥补的瑕疵，显然不是徐薇能够插手的。

也正因如此，当药尘注意到徐薇的灵魂力量和一缕风雷斗气涌入了药鼎之中后，他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让你看看也就算了，你还想亲自上？未免有些太拎不清自己了吧？

面对徐薇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举动，药尘虽然心中颇为不悦，却也没马上呵斥——他能察觉到，徐薇此刻的神智似乎不太清醒，所以才会遵循本能地将斗气和灵魂力量注入药鼎之中。

‘罢了，丹毁了便毁了，又不是什么多稀罕的材料，何况……反正也是给你炼的。’想到这里，药尘反而没有急于将徐薇那缕侵入进来的斗气驱赶出去。

他打算等到炼药失败后，用这炉药渣好好地教育一下徐薇，让她感受一下失去丹药的痛苦，以此铭记干扰炼药师炼药是多么大的忌讳。

也就是徐薇现在神智不清醒罢了，她若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还敢这么做，那药尘肯定马上把她逐出师门，绝不留丝毫余地。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徐薇输入黑魔鼎的那缕风雷斗气，居然没有让碎灵丹炸炉或是直接失去药性。

这一丝斗气围绕着即将丹成的碎灵丹不断旋转，其中风属性的那一部分逐渐朝外扩散，开始弱化消失，被骨灵冷火煅烧至无；而雷属性的那一部分斗气则在异火的煅烧之下开始自发地深入碎灵丹，让丹身上多出了一道浅紫色的纹路。

“丹纹？”

察觉到碎灵丹的变化，这一次药尘的脸上终于浮现出震惊之色。

他使用的药材虽然保存妥当，但已经不知道在纳戒中堆了多久，这么多年下来，药性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流失的。

何况，药尘为了给徐薇展示操控灵魂力量的手法，所以故意放缓了成丹速度，没让它在最佳时间出炉，所以，他对碎灵丹的丹纹完全没抱任何期待。

可是，在掺杂入了徐薇那股斗气之后，这枚有些不尽人意的碎灵丹居然出现了一圈丹纹！

药尘炼药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

然而今天这古怪的一幕，他还真是头一次遇到……

如此神奇的现象发生在眼前，让炼药成痴的药尘几乎想要把徐薇的斗气全部抽出来细细研究原因，不过他很清楚，现在不是乱来的时候。

药尘不太了解徐薇进入的这种玄妙状态，自然也就不敢保证这种“斗气融丹出丹纹”的现象可以复制，既然如此，他必须抓住眼下的机会！

双手一拍，药尘的掌心跳动出了更加猛烈的骨灵冷火，但这些森白色的火焰目标并非是碎灵丹，而是徐薇以一个极缓慢速度输送进来的风雷斗气！

药尘全神贯注地以异火炼化着那些风雷斗气，将其中风属性的斗气剔除，用灵魂力量放在一旁加以保存，以防需要用的时候用不上；另一边，则向药鼎中加入了另一味药材，以冲突的药性人为延长了碎灵丹的成丹时间……毕竟这丹药已经在丹炉中呆了很久，再不出炉的话就真要变成废丹了。

伴随着风属性斗气被剥离，雷属性的那部分斗气开始再一次融入进碎灵丹，让淡化的紫色丹纹颜色逐渐凝实起来……

细小的雷电在丹药表面游走，将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特质融入了那枚细小的褐色丹药之中，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这漫长的炼药过程已经持续了足足五个时辰，当徐薇最后一丝斗气也被榨干的时候，她终于从那种奇妙的感觉中脱离了出来。

这一清醒，她顿时发现了不对劲：自己的斗气怎么枯竭了？

不仅是斗气，灵魂力量也有些萎靡……

徐薇揉捏了一下抽痛的脑门，见药尘正以一个很不雅观的姿势盯着丹炉，眼睛瞪得老大，一幅恨不得把头都塞进黑魔鼎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师尊，这……”

“别出声！”药尘连一个视线都没丢给她，只是紧紧地盯着燃烧着森白火焰的黑魔鼎，“快成丹了……”

成丹？

徐薇茫然地眨了下眼睛：药尊者好歹是八品炼药师，这碎灵丹再怎么困难也不可能超过六品，怎么可能值得药尘这么重视？

难不成他是那种对每一枚丹药都爱得深沉，极为重视的炼药痴人设？

徐薇也只敢在心里吐槽了，见药尘不理自己，她从纳戒中取出一枚回气丹塞进嘴里炼化，恢复着消耗过度的斗气。

“成丹！”

药尘大吼一声，一巴掌拍在黑魔鼎身上，一枚带着紫色丹纹的褐色丹药飞出，被他一把捏在了手心里。

至于六品丹药成丹时的能量涟漪，则被黑魔鼎尽数遮掩。

“哈哈哈哈！果真成了！”药尘一手叉腰，一手捏着碎灵丹在眼前细细打量，发出了兴奋的笑声，“这碎灵丹居然有丹纹！”

望着师尊如此失态的模样，徐薇甚至忍不住开始怀疑起来自己遇到的这人是不是真正的药尊者药尘：不就是个有丹纹的六品丹药，至于么？

“咳咳……”注意到徐薇那古怪的眼神，药尘整理了一下仪态，目光火热地望向自己这个宝贝徒弟，“徐薇，你可知你昨夜都做了什么吗？”

“……”迎着那灼热的目光，徐薇缩了下脖子，突然有些忐忑。

“……弟子有些记不清了。”她回想了一阵，斟酌着词句答道，“若何处做错，还望师尊恕罪。”

“果然，我当时没把你强行从那种状态中叫起来是对的。”药尘的嘴角有些压抑不住，他伸长胳膊，将捏在手中的碎灵丹给徐薇看，“看到上面的丹纹没有？”

“看到了，不愧是师尊，炼药术独步中州……”徐薇下意识地就吹捧起来。

“行了行了，这丹纹又不是我弄的。”药尘无奈地拍了下徐薇的脑袋，“这是你搞出来的。”

“我？”

徐薇有些呆愣地指着自己：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啊，我也没想到，居然有人能把斗气融入丹药中，以提升丹药的品质……”药尘稍微平静了一些，但他的瞳孔中还是跳动着与年龄不符的兴奋，“昨晚，你将你的斗气融入了碎灵丹之中，将本该没有丹纹的丹药硬生生镀上了丹纹！”

这现象说明了什么，药尘再清楚不过其中的意义。

正常情况下，当丹药的成色与光泽到了顶峰之后，才会使得丹纹出现。

想要达到这一点，不仅需要炼药师有着极为高超的技艺，还需要对应的药材同样高于水平线！

而想要达到这两点有多难，药尘作为炼药师最为清楚：哪怕以他的炼药造诣，想要炼出最高品质的八品丹药也得看脸。

也正因如此，药尘很明白徐薇的存在意味着什么——有她帮忙，就意味着自己日后炼出的丹药几乎都能稳定地提升一个小品阶！

没有炼药师能够忍住如此诱惑！

不过，药尘也知道，一个孤例说明不了什么，也许徐薇的那种状态不可复制，也许这只对碎灵丹有效，也许这种丹纹会让丹药出现某种副作用……

不过这些都是可以慢慢测试的，而药尘作为中州最富有的斗尊之一，恰好有这个本钱！

“我给碎灵丹镀了一圈丹纹？”徐薇有些茫然地摸了摸头发，抬起手注视着自己的手心，“可是，我连炼药都不会啊？”

昨天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薇绞尽脑汁地回忆着昨晚，却只能隐约把握住一丝留存在脑海和灵魂之中的玄奥神韵。

“这也正是我觉得反常的地方。”药尘用看宝藏的目光紧盯着徐薇看了一阵后，揉了下肩膀，“算了，先不着急……我们今日便先从此处的空间虫洞出发，返回星陨阁吧。”

反正徐薇已经被自己收入门下，一时半会跑不掉，有关斗气融丹提升品质的异象，可以等回了星陨阁再做更深入的研究。

而且，药尘也需要时间检查一下那枚碎灵丹，以判断这枚丹药有没有出问题，能不能正常服用。

将炼制好的碎灵丹装入玉瓶中，他朝着徐薇丢出另一瓶丹药：“不用急着恢复斗气，有为师在，不会有需要你战斗的时候……你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把伤势养好，等回到星陨阁，我便为你护法，助你突破斗皇。”

“是。”还有些懵懂的徐薇露出放松的笑容，摸了下自己的后颈：几根暗紫色的发丝粘在了那里，弄得她有些痒。

挠了挠脖子，徐薇用左手手肘隔着黑袍蹭了下自己纤细的腰肢，轻轻地咬住了嘴唇。

她这身宽大黑袍之下，依旧穿着那件已经破损大半的风雷阁衣裙。

一路上亡命奔逃，从重伤垂死到被药尘救起回到九陵城，徐薇一直都没找到机会洗澡，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这也导致她的身上混杂着一种血腥与汗臭结合的味道，让她很不舒服。

用恋恋不舍的眼神瞄了一眼旅馆的浴室，徐薇跟着药尘离开了这间旅馆，借助空间虫洞离开了九陵城。

一路上，徐薇除了疗伤，偶尔也会抽出时间思考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药尘告诉自己，她的斗气有着淬炼丹药的效果，甚至能给本没有那么完美的丹药镀上丹纹……这是徐薇从来没有发现过的事情。

不过，她几乎也从来没和炼药师打过交道，没有察觉这一点也正常——毕竟徐薇是个很标准的穷鬼，连斗技都买不起，自然也不可能去光顾死要钱的炼药师们。

总之，这应该是一种好的特质吧？

徐薇有些忐忑，但心中更多的是喜悦：药尘收她为徒的契机很是随意，所以她的心底也同样恐惧着被随意地抛弃。

有了这种提升丹药品质的能力，连师尊都如此惊喜，这么一来，我对他的价值应该也足够高了吧？应该不至于被随意地逐出师门……

对徐薇的担忧毫无察觉，这几天，药尘一直都躲在空间船的房间里研究那枚碎灵丹。

“品质的确是提升了……而并非只是弄出一圈观赏性的丹纹，”药尘将灵魂力量刺入碎灵丹深处细细观察，“不破坏丹药检测的方式都用过了，应该是没问题的……这到底是个什么原理？她一个斗王的斗气凭什么能够提升丹药的品质？难不成是把丹药淬炼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