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太白入火

王生尖锐的嘶吼就像是戳破了皇帝的新衣，监牢内的一众囚徒们具是惊骇不已。

他们虽然也和王生一样什么都看不见，但从未有人敢如此直白的揭露这一点。

临死前陷入绝望的王生无疑的准备将所有人都拖下水。

“聒噪！”癞子头的脸色变得极为狰狞，握着锁链的手指微松，王生立刻从半空砸落在地，紧接着便被一把掐着下颚。

癞子头用力一扯，竟是将他的嘴直接撕成了两半！

难言痛苦让王生的面部肌肉扭曲的不成样子，嘴角裂开的伤口中不断渗出血沫，染红了整张面孔，整个人抽动了几下后便完全没了声息。

吴老鬼同样面色难看，靠前了一步，那张歪斜的面容像是要贴在穆成的脸上。“刚刚在监牢里，四十八号都跟你说了什么？”

穆成强忍着不去看王生的惨状，缓缓说道。“王生告诉我，他看不到圣书上的文字，并且在策划该如何从这里逃出去，而我告诉他……我要解读圣书，成仙得道！”

吴老鬼审视的望着穆成，像是在判断话语中的真假，过了许久才将贴近的脸慢慢移开，低沉的开口道。“你的练气之法只有三百四十字，而《大自在经》总计有一百零八页。”

“圣书的内容十分晦涩难懂，我花了一个月也只解读出了前两页，想要将所有内容解读出来恐怕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穆成解释着说道，不过心中清楚刚刚王生的言辞，已经让对方的耐心跌到了谷底，他必须做些什么，否则下一个被挂在天花板上的就是自己了。

于是乎，在顿了顿后，穆成便再度开口。“除了练气法外，前些天我还在圣书内发现了一篇旁门术法，即便无法感应到元始祖炁，也可以通过仪式借助外物施展，只是威力要弱的多。”

“很好！”吴老鬼的态度立刻缓和了下来。

“我要法坛、香炉、净水、黄纸、桃木剑、碳灰、石粉……”穆成毫不客气的点出了十余种的‘施法材料’。

前世作为一个玄学爱好者，穆成没少参加线下的同好会，平日里除了讨论‘修行’进度，分享新弄到的古籍外，也会搞搞‘道术’比拼，以场面华丽，手段隐秘为标准。

什么符纸自燃、虚空生烟、凝水成冰只能算些不入流的小手段。

若是在一个真正的修行者面前，这些科学道法无疑是徒增笑料，但吴老鬼等人连他们胡诌的修行法都不能辨认真假，糊弄过去并非没有可能。

以现在的形式能做的也唯有放手一搏。

穆成的要求很多很杂，但都是些十分常见的东西，并不算难弄，只是桃木一时半会找不到，便用一柄短剑替代。

前后不过一个小时，所需要的一切便已经准备完成。

不仅如此，癞子头再回来的时候，手边还拖着一个被捆缚住、摸样凄惨的男人。

穆成扫了那人一眼，不由的眼皮直跳，对方的摸样实在是太过凄惨。

男人的右臂齐肩而断，伤口粗糙而不均，仿佛被钝刃硬生生地劈砍而成，裸露的脸部、脖颈、手臂上都严重烧伤，破碎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暗红的肌肉组织，显然是遭受了极为惨烈的折磨。

“他是谁？”穆成皱眉问道。

“一个叛徒罢了。”癞子头咧嘴一笑，解答道。“正好废物利用，就拿他来检验一下这个旁门之法的威力如何。”

穆成下意识的便要回绝，但在吴老鬼冷漠的目光注视下，硬生生将到口的话语咽了下去，只得怜悯的看了男人一眼，当与其双目对视的瞬间，一股寒意却不住的从脚底窜上心头。

那双浑浊的眼瞳中，并非是饱受酷刑者所拥有的绝望与恐惧，正好相反，穆成只在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癫狂。

又一个疯子。

穆成只感觉汗毛耸立，深吸了一口气后，缓步走到了案桌前，拿起了桌上的短剑，脚踏七星步，口颂净心神咒。

监牢之内，还活着的囚徒们紧张的望着案桌，目光是泛着恐惧的神色，一旦穆成真的解读出了圣书，他们也就没有了存在下去的价值。

众人凝聚的视线仿佛无形的压迫，将穆成笼罩在其间，阵阵的低语声像是无数蚂蚁在阴冷潮湿的地底爬行。

十数秒后，专注‘做法’的穆成已经颂完了净心、净口神咒，并指为剑，指向了烧伤男人所在的方位。

“九天之上，太白阴精。运式同转，来临火星。利於战斗，宜於郊垌。惟奉天威……示未来刑，急急如律令！”

高昂、嘹亮的的声音在院落内不断回荡。

穆成颂的是太白入火，但法决念完，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奇迹发生。

穆成脸上的表情不变，手中的短剑轻挥，摆放在桌上的数枚符篆便随风而起。

“急！”

伴随着这声厉呵，被剑风扬起的数枚符篆突然无火自燃，也就在同一时刻，穆成再度挥动手中的短剑在案桌上横扫而过，大量颗粒状粉末在剑锋的挑动下如飞蝗般掠过由数枚符篆形成的火墙。

浅黄色的粉末被瞬间点燃，拖曳着长长的尾焰，宛若天火流星般散落在了法坛与坚实的地面上，将草叶、泥土甚至地表点燃，制造了一条长达数米的火焰之地。

癞子头在从穆成开坛做法的那一刻起，目光便死死的黏在了他的身上，吴老鬼那空洞洞的右眼眶更是瞪大到了极限。

法坛之上，一只满布血丝的眼睛悄然显现，但这仅仅只是开始！

下一刻，一颗颗血瞳从盛放着净水的罐子、放置朱砂红布、渺渺飘烟的香炉内钻了出来，最后甚至出现是穆成衣领上。

无数双眼睛从各个角度死死的盯着正在专注‘做法’的穆成，试图在对方的身上找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

吴老鬼那歪斜的脸上已是近乎扭曲！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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