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秀将枪放回沙发上，头一歪，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十分确定，来这个公寓之前已经换了一张崭新的面具，而猫头鹰又不至于把自己的信息卖出去。
除非这个军火商人无聊到愿意花三十万跟她买。
所以他偏向于对方认错人了，又或者是这个军火商在诈他。
高秀表面微笑，心底里已打定了主意，只要对方再有什么可以举动，自己便先打断对方的手脚，再进行拷问。
毕竟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想杀死一个军火商。
面对着高秀十分自然的演技，灰雀只是淡淡道：“也许我那位朋友已不记得一年前的事情了，但我终生难忘。”
他把枪拿起来，用一条手帕认真擦了擦，又递给高秀，示意他接过去。
高秀没动。
灰雀还是保持着递枪的姿势，枪口朝着自己，枪柄则转向高秀。
“四大家族很是贪婪，下城区的所有行当，他们都想分一杯羹。”
“只要他们听说哪家餐厅生意好，隔天就会上门要求【入股】，当然钱是一分都不会给的，但是却要在股份上占大头。”
“以前在郁金香街那边，有间叫做春天饭店的餐厅，做的是九州料理，店里最好的是炒饭，麻婆豆腐，从中午开门，一直做到凌晨，都有人排队。”
“后来巴巴罗萨家族的一个统领看上了这家店，想入股，但那家的店主人没答应，因为他说跟洋鬼子没什么好商量的。”
“后来那家店被一把大火烧了，对吧？”高秀突然说道。
他对这件事有些印象，还知道那个统领叫做巴博萨，是个两百多斤的胖子。
“没错，没来由的一把大火，自然也没抓到任何人，火势来得快去得也快，好像是大家商量好了，事先做了准备的一样。”
“除了店主人一家外，没有任何人因此丧命。”
灰雀取下墨镜，又伸出两根手指，在眼睛上轻轻一抹，两片隐形的有色镜片被他取下，露出原本的黑色瞳孔。
“我叫方正，原本跟我父亲一样是个厨子，不是什么军火商人，这是我最近一年才开始做的行当。”
看到那双同自己一样颜色的眼睛，高秀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笑容消失，只是冷冷道：“很无聊的故事。”
“对，一点都不有趣，我也原以为事情到这里就该结束了的。”
“因为一个人要对抗整个黑帮，是不可能的事情。”
方正取下帽子，露出松软的黑发，用手捋了捋，“但我的那位朋友他可以，他还帮我报了仇，在一个雨夜杀掉了巴博萨。”
“也许他从不帮别人报仇呢？又或者他从来也没什么朋友？”
高秀想起自己杀掉巴博萨那件事，也是他和四大家族一系列恩怨的开端。
但其实真正的原因，也就是为什么四大家族要不惜联手对付他，高秀还在调查。
说起来高秀也不是什么天生杀人狂，他最开始也是一个良好市民，并未想过踏足黑暗世界。
直到有天在巷子里目睹了一宗凶杀案。
那原本是只有一个受害者的普通案子。
但因为那两个凶手并不打算放过作为目击者的高秀，所以现场的死者变成了三个。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高秀发现了自己的某种才能。
此后为了生存，也为了锻炼自己的身手，他在地下世界迅速崛起，终于成了叫小孩止啼的罗刹鬼。
“其实我也是灵能者。”
方正的话打断了高秀的回忆。
“感知类的灵能者。”他强调道。
灵能是一种奇特的能量，说起来更像是魔力或者“气”。
它并没有什么固定的使用方法，全然看灵能者怎么运用它而已。
熟练的灵能者既能把它当做盔甲，在表面上生成一层浅浅的防护，也能将它当做长矛，增强自己的破坏力。
又或者单纯用它来提升反应力，速度与耐力等身体指标。
而感知类灵能者之所以被特别分类出来，只因为这是一种特别的天赋。
一种不能被用来战斗，但是却能叫任何人的伪装无用的能力。
只因为他们能感知到一个人身上的气质，能量，甚至有人声称，这类灵能者接触的是灵魂。
高秀了然，终于从灰雀手中接过枪，低头打量着那严丝合缝的枪身。
“杀死巴博萨只是我想杀他而已，他之前炸了我的公寓，我只做生意，从不帮别人报仇。”
知道在感知类灵能者面前伪装无用，高秀不再隐藏身份，只是再次强调之前的话。
“怎样都好。”
方正激动道：“我一直相信你不会轻易死掉，所以才选择做了军火商人，为的就是等你回来，好协助你杀光那些混蛋，这把枪就是为你准备的。”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高秀手指轻抚着扳机，“行侠仗义的侠客？做白日梦的痴儿？还是想着扬名立万的英雄主义者，就像堂吉诃德那样？”
“都不是。”
他突然将枪口对准方正，杀气流溢而出。
“我现在就可以像杀死巴博萨一样做掉你，即便你是个军火商人。”
方正衬衫里沁出冷汗。
一年前那个雨夜，他远远看着罗刹鬼的背影，就已被吓得迈不动步子。
而现在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再次出现，如此近的距离上，威亚扑面而来，叫他几乎窒息。
但这一次，他坚信，好似地狱魔神的罗刹鬼并不会杀掉自己。
高秀见他似乎不为所动，于是将枪收回，不再指着方正。
“子弹在哪？”
“你不杀我了？”方正微笑道。
“没子弹的枪怎么杀人？”
高秀晃了晃手里的左轮手枪，接着将它别进腰间。
“请你留个地址，或者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帮你送子弹过来。”
方正搓了搓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电子记事仪。
“这一年来，四大家族里有不少人都跟我做生意，有不少是我送货上门的生意，我记下了他们一些据点的地址。”
高秀看了他一眼，接过记事仪翻阅。
“雷斯兄弟也在你这里买过枪？”
“一把新式的光线枪，怎么了吗？”
“没事，那是一把好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