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秀迈步进入地下赌场。
事实上在那道黑漆漆的铁门后边,通道里还看得出几分水果店的样子,比如两边就摆放着黄澄澄的橙子。
高秀随手拿过一个橙子,在手上擦了擦之后,边走边掰。
巴巴罗萨家族的这座赌场分作三层。
第一层,也就是高秀所在的这一层,是供普通客人玩的,鱼龙混杂,有一把倾家荡产丢下去几十万,想着过三关搏一把的狂徒。
也有输急了眼,连带着手机,项链,一起丢在赌桌上,连人带椅子一起被丢出去的。
二楼则是贵宾厅,通向那里的楼梯被整个截断,而需要通过层层把守的电梯登楼。
一般进入二楼的,都是出手阔绰,身家和地位颇高,寻求刺激的豪客。
三楼是不开放的区域,通过猫头鹰的情报和推测,大概三楼便是巴巴罗萨家族开会的地方。
这几天,随着佐治的失踪,庞贝被当街射杀等一系列事件发生,恐怕阿隆索本人和手底下的统领都得急昏了头。
他们有在三楼开会自然是最好的,如果没有,也不妨碍高秀进去看一看。
但眼下高秀还不着急,他将最后一瓣橙子丢进嘴里咽下后,又随手从吧台上取下两罐能量饮料,这才慢悠悠靠近赌台。
烟雾缭绕,人声嘈杂,荷官已见惯了这场面,只是面无表情地发牌。
这张桌子上玩的是扑克,二十一点。
即便这已是十九世纪的游戏,但就像更久远的麻将,围棋一样,依旧有人孜孜不倦地研究,游玩,更何况这涉及金钱,是一种变相的搏杀。
高秀凑近台边,在他的前面,坐在椅子上的人一个个眉头紧皱,抿着嘴唇。
看他们的神情,还有桌上的筹码,显然在别人看来再平常不过的每一把,都关乎着他们以后的人生。
高秀围在桌前观看的这会儿,已有两三个人好像被抽干了魂魄,麻木地离开桌子,叫周围不时传来叹气声。
趁着这段时间,高秀也摸清了一楼大厅的布置。
正中间的位置是轮盘赌,二十一点和百家乐,这几个最吸引人注意力的游戏,就连那些看场子的打手也不时踮起脚尖,往这里看一眼。
而守候着通往电梯二楼的位置,则至少有三个保镖,好像木头一样立在那里,寸步不离。
只是偶尔才会有一个打扮光鲜,衣着讲究的人从电梯出来,在大堂经理的护送下走向特别通道,同时朝这里的赌徒们投来复杂目光,或是微笑,或是厌恶地摇摇头。
这通道,也是为了给那些豪客们提供另一种体验而特别设计的。
不然以这两类人的身份地位差距,压根就不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高秀有意无意地走到角落,注视着那人气最旺的桌子,一边将手中能量饮料喝完,又将罐子微微捏扁。
过了一会儿,有个人突然从人群里站起,高声呼喝,显然是赢了一笔大钱。
高秀瞅准时机,手腕轻轻一甩,手中饮料罐立即砸在那人锃亮的光头上,发出脆响。
光头刚赢钱,正是全身血液沸腾的时候,被这样一砸,立即怒火上涌,揪住旁边人的领子就是一拳过去。
一场混战随即发生,打手们立即上前,制止争斗。
高秀立即躲入摄像头的盲区之中,他不上电梯,而是沿着那根连接二楼平台的柱子攀附上去,手脚并用,几下抓住一根雕花栏杆,灵活地翻身而上,安稳落地。
当高秀已经慢悠悠从兔女郎手里接过一杯香槟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还在一楼的那场纷争上面。
二楼的格局同一楼大不相同,除了走道上能听到底下的吵闹以外,在里头的贵宾厅则因为良好的隔音设备,除了厅内的声音以外,压根听不见外头任何的吵闹和叫嚣。
但这里也不是高秀的目标,他在贵宾厅里转了两圈后,隔着一道窗户,远远看见了通往三楼的哥特式风格楼梯,楼梯蜿蜒向上,但被三道需要身份验证的闸门隔绝着。
从这些闸门上那好像眼睛的红色摄像头就可以看出,应该是需要面容和瞳孔双重验证才能通行。
这时候高秀又想起了一楼的那部电梯。
那部电梯是为进入二楼而设置的,然而实际上只要设置一个通往三楼的身份验证,那部电梯应该也可以通向三楼。
而这实体的楼梯更像是某种备用的逃生通道,要是它是正常通道的话,就应该有人守在那里,而不是冷冰冰地设置这么多道门禁。
高秀又看向电梯那边,只有两个火辣的兔女郎站在电梯口迎宾,负责指引客人,而没有打手站着。
似乎他们认定那是安全的位置,没必要布置太多人。
这正好给高秀提供了便利。
他踱步走向那里,像一个玩世不恭的二世祖,慢悠悠走近电梯口。
原本还在闲聊的两个兔女郎立即转过身来,冲高秀露出职业性的微笑,顺便挺胸收腹,肩膀内收,往中间挤了挤。
高秀微微点头,示意自己要下去。
其中一个兔女郎立即拿起对讲机,要通知下面的人准备迎接。
“等一等,帮我个忙。”
高秀喊住她,然后搂住兔女郎光滑的肩膀,指了指下面,“你看到那个人了吗?”
“哪个?”
兔女郎显然对于顾客的咸猪手已习惯了,并不抗拒,只是习惯性地倾听高秀的需求。
“就是那个一只眼睛里有三只蝌蚪转来转去,另一只眼睛好像紫色洋葱的人。”
“啊?”
兔女郎怔了一下,“有这个人吗?”
啧!
高秀轻轻啧了一声,那兔女郎赶紧点头应付道:“看到了,看到了。”
“那是我的一位朋友,我想下去给他一个惊喜,所以请你们先别通报,可以吗?”
这是一个很小的要求,虽然有些怪异,但两人也不想惹怒一位豪客。
毕竟能上二楼的人,她们惹不起,于是一起点头,露出乖巧的微笑,示意自己完全清楚高秀的要求。
“另外,帮我送两杯酒进去。”
他拿出小费。
如此,在两个兔女郎转身离开的瞬间,高秀进入电梯,眼神转向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