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暗流涌动

七月份很快过去了三周。威塞克斯王国和维京人之间,好像达成了某种平衡。维京人没再主动劫掠,也没主动去攻打北方威塞克斯的残余。而北方方的威塞克斯,也没什么大动作,虽然防备维京人随时可能的入侵,但也不准备派兵反攻。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表象罢了,双方实则都在暗流涌动。威赛克斯这边,哈尔堡竣工的消息传到了此刻身处维特尔堡的阿尔弗雷德这儿。他瞧着手中的信,陷入了沉思。这会儿,阿尔弗雷德正在维特尔堡的大厅里,无关人等都已清退,只剩下维特尔堡的塞恩艾尔肯,还有他的王家近卫队长西恩。阿尔弗雷德捏着信纸陷入沉思。莫卡在信里叫苦不迭。信里写出根特堡周边的粮食快见底了,百姓连饭都吃不上,还得养活一群没训练好的新兵。哈尔堡虽然竣工了,可埃德蒙突然招了三十个弓箭手才更是加紧了粮食问题。可威塞克斯西北多是森林沼泽,荒地连片,本就产粮少,短时间里哪里有粮食。

阿尔弗雷德捏着信纸,操劳过度的脸又添了几道皱纹。他重重将信拍在桌上,想开口却说不出话,只能无奈摇头。根特堡的饥荒,埃德蒙招募的三十弓箭手的粮食供应,西北荒地的贫瘠,这盘抵抗维京人的棋越来越难下了。

艾尔肯和西恩也凑过来,两个脑袋挤着看完信。看了一会两人皆知,眼下的缺粮窘境。可之前为了组件军队已经征召了一批粮食应急,但如今恐又要缺粮了。艾尔肯沉声道:“陛下,维特尔堡粮仓还有些存粮,或许可调些去应急?“

阿尔弗雷德望着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臣:“准了。不过维特尔堡的正常供给不能断。“艾尔肯领命离去,厅内只剩君臣二人。阿尔弗雷德突然开口:“西恩,你怎么看?“

西恩一时间愣住。他自信能在维京人大军逼近而不恐惧,但对于这种问题显然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西恩喉结滚动两下,最终还是低头:“陛下,我不懂这些。阿尔弗雷德没有意外,但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只需搜刮威塞克斯百姓的存粮,便能撑过这段新兵训练的日子,新兵训成后消耗自会减少,而且秋收也近在眼前。但他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要他从子民嘴里抢粮?不,这不是他的王国该有的模样。可集结军队需要粮食,修建城堡需要粮食,防御维京人更需要粮食。威塞克斯的自由土地上,连乌鸦都饿得飞不动了。

阿尔弗雷德斜靠在椅子上,目光直直地望向维特尔堡大厅的天花板,内心五味杂陈,虽满心不愿,却还是暗暗下了决心。

与此同时,维特尔堡的粮仓里一片忙碌。“快点儿,都麻利点儿,赶紧搬出来!”一众仆人在艾尔肯的指挥下,正忙着搬运陈年旧粮。“把那些发霉太严重的都扔掉,别占地方!”一番忙活下来,终于是搬出了二十几袋麦子。艾尔肯瞧着粮仓里剩下的这点存粮,不禁皱起眉头:“就这些了?我怎么觉着少了呢。”虽说上了年纪记性不太好,但他心里笃定,这肯定不够数。这时,负责计数的总管忙完搬运,小跑着过来:“大人,其实还有二十几袋,不过都严重发霉了。”因此艾尔肯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时,阿尔弗雷德从维特尔堡走出,沿路的仆人和堡内士兵纷纷行礼,艾尔肯躬身行了个礼后问道:“陛下,这粮食的事情你就不用亲自过来看了。“不,我有其他事情找你,我已经做了决定。”阿尔弗雷德看着艾尔肯接着道:“我要做出一个让我后悔的事情,我需要你的人。

一日后,维特尔堡周围的一处村庄的麦田里,秋收前的暖风悠悠扫过金黄的麦田让其泛起涟漪,此时正值一天的清晨。天空刚泛起鱼肚白,勤劳的农民们便已起身。男人们披上粗糙的亚麻布长袍,系上腰带,扛起祖传的锄头走向田间。这些锄头虽然陈旧,却是他们生活的依靠。

一同前往的,还有一些半大的孩子,他们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衫,跟在父兄身后,对于底层人而言孩子从小就要参与劳作,为家庭贡献力量,在这个时代没有人会感到奇怪。

村子中,除了极少数老弱病残,还有不少妇女们结伴而行,她们身着朴素长裙,腰间挂着藤编的篮子,前往森林边缘采集野果。野果是重要的食物补充,妇女们熟知哪些野果可食用,哪些有毒,她们的经验关乎着一家人的生计。

村口处,两个男人光着膀子,露出精瘦的肌肉,正奋力劈砍着木杆。他们身旁放着用茅草,这是为了修补屋顶而准备的,英格兰的屋顶大多用茅草覆盖,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修缮,以防漏雨。他们一边劳作,一边交谈着,谈论着今年的收成和村里的琐事。

阳光洒进村子,整个村庄一片岁月静好,然而,远远的村口处,三个来自维特尔堡的士兵现身。村子里的一些妇女们眼尖,很快就发现了他们,瞬间警惕起来。几个泼辣的妇女直接握紧手中的菜刀、镰刀,摆出蓄势待发的防御姿态,在这混乱的时代,女人也得时刻准备战斗。不过等看清不是维京人后,妇女们稍微松了口气,一番交头接耳后,便各自派人赶紧叫自家男人回来。

这三个士兵,本是维特尔堡卫兵但如今兼职的征粮官。当他们走到村子中心,许多还没下田的村民纷纷围拢过来。不一会儿,村子的村长拄着拐杖,艰难地撑着身子来到三位征粮官面前,恭敬问道:“这三位老爷,你们来咱这小村子,有啥事儿啊?

征粮官扫视一众村民他面色冷峻,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村庄。征粮官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根据阿尔弗雷德陛下的命令,现征召你们村子至少10磅的小麦!”

这声音不大不小,却如同一声惊雷,在人群中炸开。村长身后靠前的一部分人听清了,消息迅速像野火般在村民间传播开来。

“什么?我们之前已经交过粮食了,为什么还要再让我们交?”一位年轻的农夫满脸愤怒,大声吼道。他的脸庞因激动而涨得通红,额头的青筋也暴了起来。

“本来粮食就不够吃啦,怎么又要10磅粮食?我们一共才多少地呀?之前收了一波,就够受的了,而且还拉走了一批村里的小伙子,怎么现在又要征粮?到底怎么回事儿啊?难道维京人又打过来了吗?”另一人焦急地说道,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眼中满是忧虑。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整个村子瞬间沸腾起来。抱怨声、质疑声此起彼伏,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无奈与愤怒。

老村长拄着拐杖,艰难地向前走了几步,他的身子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恳求:“大人,您看,我们村子之前已经交过不少粮食了,村民们的日子实在是艰难啊。地里的收成也不好,再交10磅小麦,大家真的要饿肚子了。”

征粮官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说道:“这是陛下的命令,我也只是奉命行事。你们要是抗命,那就是叛国,是要被严惩的!”

听到“叛国”二字,村民们心中一凛,但愤怒与不甘仍在心中燃烧。一位壮实的汉子挺身而出,大声说道:“我们不是不想服从国王的命令,可我们也要活下去啊!难道国王就不顾我们的死活了吗?”

村民们的愤怒如熊熊烈火,任谁都无法扑灭。尽管征粮官搬出国王命令和,可这些在辘辘饥肠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就是,我们自己都吃不饱,还交什么粮!”人群中有人附和,声音里满是愤懑。

还有些半大的孩子,他们脸上稚气未脱,眼中却透着决然。他们虽身形单薄,却也学着大人的样子,握紧了手中的农具,三个征粮官看着群情激愤的村民,心里有些发怵,但还是强装镇定。“你们这是违抗王命,是要被治罪的!”其中一个农妇色声音尖锐的喊道。治罪?那就先把我们饿死吧!,她的眼神中满是不屑与决绝,完全没把征粮官的威胁放在眼里。威塞克斯的民风本就剽悍,长久以来的塞恩和郡长,或是各个村子间的私斗习惯,让这里的人骨子里都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面对征粮官的逼迫,村民们股子悍勇再次被点燃。

都冷静!王法在前,莫要冲动!“老村长拼尽全力嘶吼,声音却瞬间被愤怒的声浪吞没。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一把将他拽到身后。老村长,您别管了!再交粮,咱全家都得饿死!“为首的小伙满脸涨红,额头青筋暴起,转头便是一声怒吼:“跟他们拼了!“刹那间,锄头、棍棒裹挟着风声砸向征粮官。征粮官们脸色煞白,颤抖着手想用短矛自卫,可慌乱中,动作慢了一拍。

哼!“一个身形魁梧的农妇大喝一声,手中镰刀猛地一挥,精准勾住一名征粮官的长矛,用力一扯,长矛脱了手。与此同时,其他村民一拥而上,眨眼间便将另一名征粮官的武器夺下。三个征粮官哪见过这般阵仗,吓得双腿发软,转身想逃。但村民们怎会轻易放过,一众人七手八脚,将他们像拎小鸡似的拖到村外山坡下,狠狠丢了下去。

“滚远点!再敢来抢粮,下次没这么便宜!“村民们站在坡顶,对着滚落山坡、灰头土脸的征粮官厉声咒骂。望着征粮官连滚带爬逃走的背影,村民们胸膛剧烈起伏,愤怒与不甘仍在心头翻涌。这场冲突,不知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可在这生死边缘,为了活下去,他们已顾不了那么多。

随着阿尔弗雷德政令下达,威赛克斯北部各一片混乱,在一些个村庄,村民们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农具,眼神中满是不甘与愤怒,面对征粮队,他们毫不退缩,选择用武力反抗。

但这终是少数,更多的村子是,男人们站在村口,无奈的看着,女人们则在一旁呼喊,声音中带着绝望。“我们自己都快饿死了,拿什么给你们!”但也仅敢如此了。无论底层民众的反抗多么激烈,在强大的王权压迫下,终究还是难以抵挡。一波又一波的施压后,村民们只能含着泪,将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粮食一袋袋地交出去。孩子们眼巴巴地望着被运走的粮食,眼中满是饥饿与不舍;老人们坐在门口,默默叹息,脸上写满了无奈与悲戚。这些从牙缝中挤出来的粮食,最终被源源不断地送往军队。可每一粒粮食背后,都是无数家庭的苦难与挣扎,是底层民众在生存边缘的苦苦坚守。

与此同时阿尔弗雷德国王并没有仅做这一件事,阿尔弗雷德下令,将那些完成基础训练的民兵派遣至王国北部的森林与沼泽地带。这些民兵肩负着使命,他们需要仔细勘察地形,寻找适宜防守的战略要地。北部的森林茂密幽深,沼泽地则暗藏危险,每一步都充满未知。他们翻山越岭,穿越泥泞,详细记录下每一处险要地形,为可能的防守战做准备。

在勘察地形的过程中,民兵们还有了意外发现多处流民聚集的聚集地。这些流民大多是因战乱、灾荒而失去家园的百姓,他们食不果腹,居无定所,只能在荒野中勉强求生。这些流民的存在,对于王国的稳定来说,是一个潜在的威胁。阿尔弗雷德明白,一旦这些吃不饱饭的流民为了生存而铤而走险,去劫掠其他村庄,将会引发一系列混乱,让本就艰难的局势雪上加霜。

于是,阿尔弗雷德不得不花费时间和精力,处理这些流民问题。他下令将流民聚集地拆分开来,把流民们分散到王国各地。王国北部虽有不少空旷的荒地,可这些荒地缺乏开垦工具,也没有足够的良种,所谓的安置,也仅仅只是权宜之计。流民们被安置到荒地后,面临着诸多困境,他们没有足够的资源开垦土地,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实现自给自足,这无疑在无形之中进一步增加了王国的粮食压力。

此时的阿尔弗雷德,就像在狂风巨浪中掌舵的船长,努力维持着船只的平衡。他一边要应对外部维京人的威胁,一边要解决内部的粮食危机和流民问题。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即将到来的秋收上,盼望着这一季的丰收能够解燃眉之急,为王国争取喘息的机会,让百姓们能够安稳度日,让王国能够在动荡中重新站稳脚跟。

在哈尔堡,训练场上气氛热烈,埃德蒙的指令声铿锵有力:“前进,后退,前进,后退!”随着他的号令,士兵们整齐划一地迈动步伐,动作从最初的生疏变得愈发熟练。

历经十几天的艰苦训练,这些曾经连简单“一”字阵都站不规整的士兵,如今已能将队伍排列得井然有序,展现出纪律严明的风貌。

“现在进行分组对抗!”埃德蒙一声令下,分配好的40人队伍中迅速走出20人,他们转身与另外20人两两对峙,目光中满是斗志。“右方进行冲锋,左方进行防守!”话音刚落,右方的20个士兵齐声呐喊,一鼓作气朝着左方的防守阵营猛冲而去,脚步声震得地面微微颤抖。

左方士兵们也毫不含糊,迅速调整姿态,组成紧密的防御队形,盾牌相抵,严阵以待,准备迎接这波猛烈的冲击。一时间,训练场上喊杀声不断,士兵们在模拟战斗中全力以赴,挥洒着汗水,每一次冲锋、每一次防守,都蕴含着他们对提升战斗技能的渴望。

本来之前的第一次冲撞训练下,进攻方在冲到防御方的一瞬间便会瞬间散开,而防御方也会散开。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训练,这些个曾经只是在田间地头劳作的农民所组成的队伍已经能够做到最基本的防御和进攻。看着双方实力相差不大、相互对峙的进攻方和防御方,埃德蒙露出笑意,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你们已不再是只会挥舞锄头的农夫,而是能稳住盾墙的战士!记住,维京人的斧头会像麦秆般砍在你们的盾牌上——但下次训练,我要看到盾墙推进时像收割庄稼一样整齐!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你们先休息吧!“一声令下,民兵们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汗湿的亚麻布紧贴后背。他与埃卡转身走向另一处训练场,老练的猎手出身的弓箭手们正排成一列,弓弦震颤声此起彼伏。

靶子是涂着炭线的粗糙木板:五条横线分割出,头部,身体。箭矢大多扎再身体区域,偶尔有几支擦着头部线线颤抖。埃德蒙伸手拔下一支羽箭:“不错,但维京人人不可能站着让你们打,所以你们的准头还要更准!“是!弓箭手们回答道,埃塞尔格温和布莱迪恩也在其中。

见此埃德蒙,脸上也难得露出了笑容。此前,粮食不足的问题一直让他苦恼不已,眼下虽说粮食依旧拮据,但至少能保证正常训练的开展。这段时间,在埃德蒙的严格督促下,这支由毫无配合经验的平民所组成的军队,已然有了正规军的模样,整齐的队列、默契的协作,无一不在彰显着训练的成果。埃德蒙望着这些充满活力的士兵们,眼中满是期许,喃喃自语道:“总有一天我们将会离开这里,把那些维京人全部驱逐。他们在我们的土地上烧杀抢掠,犯下无数恶行,这片土地不该被他们践踏胜利必将属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