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哈尔堡

晨光穿过根特堡楼顶上的木窗,洒进阿尔弗雷德的卧房里。阿尔弗雷德穿着一身便服,坐在桌前,莫卡静静地站在他身后。

阿尔弗雷德瞧着手中写着哈尔堡现状的信件,那是埃德蒙派人送来的,信里把哈尔堡的情况描述得明明白白。看完后,他满意地点点头,如今他身体好了不少,面色也恢复了红润。不过,看完信,阿尔弗雷德却陷入了沉思。

想要修建一座城堡,果然还是缺人手。如今咱们这儿缺人又缺力,临时征召的青壮,还得分出一部分去守根特堡。不过仔细想想,那些维京人暂时也打不到这儿来,倒不如多派些人,让埃德蒙把哈尔堡重建起来。

阿尔弗雷德这么想着,便看向身后前来送信的莫卡说道:“莫卡,你把这信自己看看。”莫卡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挠挠头道:“陛下,您忘了,我不识字儿。”阿尔弗雷德先是疑惑地“哦”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在威塞克斯,大多数身份地位高的人,都瞧不上学习知识这事儿。他们觉得,读书识字是女人、神父和修士干的,真男人学好武艺就够了。

可阿尔弗雷德不一样,他5岁就被父亲送去罗马学习,从小学识就远超同龄人。等他当上国王,身边聚拢的也都是些有学问的人。像莫卡这种人到中年、本身学习能力就差,又对知识不屑一顾的,不识字也实属正常,毕竟这也是威塞克斯绝大多数贵族的普遍水平。

阿尔弗雷德反应了过来倒没意外,摆了摆手说:“罢了罢了,我念给你听。这信里说的是哈尔堡的事儿,咱们得合计合计,怎么把重建的事儿办好。守好根特堡重要,重建哈尔堡也不能耽搁。如今局势不明,多一座坚固的城堡,咱们就多一份保障。那些青壮派去重建哈尔堡,得给他们安排妥当,吃的、用的都不能少。你回头去跟埃德蒙传个话,让他早做准备。”莫卡听着,认真地点点头,应下了这差事。

“还有一件事。”阿尔弗雷德神色郑重,语气沉稳且坚定,“我要离开根特堡,进行一场巡视。”

莫卡闻言,脸上瞬间浮现出疑惑之色,不禁发出一声“嗯?”,满是不解与担忧。

阿尔弗雷德目光深邃,望向远方,缓缓解释道:“眼下,我要让威塞克斯的人民知晓,他们的国王还活着,所以这次巡视至关重要。如今威塞克斯北方多被维京人控制,但在那些尚未沦陷的区域,我要让威塞克斯的百姓们知道,他们的国王仍在,他们并非孤立无援。”

“陛下,您的身体……”莫卡满脸忧虑,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关切。阿尔弗雷德重伤初愈不过短短几天,那严重的伤势让莫卡始终放心不下,毕竟那是足以危及生命的重伤,痊愈之路艰难,身体定然还十分虚弱。

“行了,莫卡。”阿尔弗雷德打断莫卡的话,神情坚毅,“一个好男儿怎能一直卧于病榻之上?我身为国王,肩负着守护国家与人民的重任,责无旁贷,必须出面稳定人心。”说罢,阿尔弗雷德挺直身躯,缓缓站起,那身姿虽还带着几分病后的孱弱,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王者威严,他将再次肩负起国家的命运,无惧任何艰难险阻。

莫卡见阿尔弗雷德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劝,只得无奈答应。他随即躬身行礼,言辞恳切:“陛下,我这就去组织人手,您看这行程如何安排?”话落,莫卡面露难色,犹豫片刻,还是小声道出实情:“陛下,根特堡如今人少物少,实在难以按照王室的规格出行。”

阿尔弗雷德摆了摆手,神色淡然,语气干脆:“不必拘泥于什么王室规则,你随机应变看着办就行。”

“是!”莫卡领命。

“也该出去转转,晒晒太阳了。”阿尔弗雷德轻声呢喃,扭头透过窗户,望向窗外那高悬天空、肆意挥洒光芒的太阳。日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照亮了整座根特堡,也为这片饱经战乱的土地带来些许温暖与希望。阿尔弗雷德凝视着那轮暖阳,眼神中满是对未来巡视之路的期许,以及对安定和平的向往。

哈尔堡,一个民兵正忙着将剩余木料拼凑成一块木牌子。他手里拿着木炭,歪歪扭扭地写上“哈尔堡”三个大字,随后,抓起自制的木锤,一下一下费力地把牌子砸进地里。这活儿是埃卡吩咐的,埃卡因专心到哈尔堡感到无聊,纯粹想尝尝指挥别人的滋味。埃德蒙瞧见了,也没多说什么,只叮嘱埃卡让民兵专心做事。埃卡倒也没彻底沉浸在这点小权力里,没刻意为难人或刁难民兵。

这两日,埃德蒙和埃卡没闲着,一直和民兵们一起干活。他们抡起斧头砍树,再把砍好的木材加工整理。加工好的木材被运到工匠那儿,经工匠审验合格后,统一堆放在一处。此时,哈尔堡地基所在的土丘上,已经堆满了用于建筑的木材,小山似的。

埃德蒙带着一群民兵清扫哈尔堡的场地,大家有的拿着扫帚,有的扛着铲子,把废墟里的杂物一点点清理干净。同时,他们还在修缮地基,一铲一铲地把松动的土夯实。有人在旁边挖好一个个深坑,准备插上木头,为后续搭建建筑做准备。大家分工明确,有条不紊。尽管天气炎热,每个人都汗流浃背,时不时就有抱怨,但都是仔仔细细的在干着。

转眼一天就过去了,哈尔堡重建的工作紧锣密鼓地推进着,那些用于搭建建筑的坑以及地基已经完成了大半。埃德蒙直起腰,扭身看向身后一众民兵,只见他们个个累得气喘吁吁。虽说英格兰的夏天不像其他地方那般酷热难耐,但在这高悬的大太阳底下连续干了大半天的重活,任谁都有些吃不消,许多人脸上写满了疲惫,身子也微微发颤。

埃德蒙瞧在眼里,心里想着,虽说工期紧张,但民兵们已经劳累了这么多天,也确实该缓一缓了。犹豫片刻后,埃德蒙提高音量,对着众人说道:“大伙来这儿已经好些日子了,一直都在拼尽全力地干活,着实辛苦。这样吧,明天的工时给大家缩短些,大家好好休息,睡个好觉。”

这话刚一出口,一众民兵瞬间来了精神,原本疲惫的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神情,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欢呼。“太好了!”“终于能好好歇一歇了!”民兵们你一言我一语,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有人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工具,有人则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在这欢呼声中,一天的疲惫似乎都被一扫而空,众民兵满心期待着明天能好好放松休息,睡上一个大觉。

中午简简单单吃了一顿饭后,众民兵们便加把劲儿将今天的工作给干完,期待着第二天。工作并不复杂,时间过得很快。到了第二天上午,民兵们把所有工作都做完了。埃德蒙当即宣布,今天下午可以任由民兵们去休息。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去睡觉,只不过有些人并没有这么想。

“唉,好想吃肉啊。”一个树墩之下,奥斯里克此时正捂着肚子躺在树墩之下。那些身旁依靠在树墩上的是他的同乡,同时也是朋友,约翰无奈地笑了笑,拍了拍约奥斯里克的肩膀说:“奥斯里克,忍着点吧,大伙都没肉吃。”奥斯里克翻了个身,嘟囔着:“再不吃肉,我感觉自己都快没力气拿斧头了。”奥斯里克望向远处,若有所思道:“等哈尔堡建好了,说不定咱们能有机会去打猎,到时候就能吃上肉了。”约翰一听,上一次露出了一丝期待,“或许吧?那可得快点建好,我都快馋死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这难得的闲暇时光里,畅想着吃肉的美好时刻

“光想有什么用啊?”奥斯里克突然开口道,“倒不如行动起来。”“什么?”一旁的约翰疑惑地看着他,“奥斯里克,你该不会想着去打猎吧?”

这片区域确实人烟稀少。自从民兵们和埃德蒙来到哈尔堡的遗迹周围后,就没碰到过当地居民,甚至连个村庄的影子都瞧不见。他们来之前就听说这里荒无人烟,可真到了这儿,才发现情况比想象中还要夸张,一群人来了这么久,愣是一个外人都没碰着,也因此没有人打猎,应该能有不少野生动物。

奥斯里克坐起身,指了指远处的山林:“你看那边,树林茂密,说不定里头有不少野物。咱们要是能打些猎物回来,晚上就能开荤了。”约翰有些心动,但又有些犹豫:“可是埃德蒙让咱们休息,私自去打猎,会不会不太好?”奥斯里克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就一下午的时间,咱们快去快回,只要不耽误明天干活,肯定没事。再说了,咱们又不是偷懒,是去找吃的,让大家改善改善伙食。”约翰思考片刻,最终点了点头:“行吧,那咱们叫上几个人一起,相互也有个照应。”

“停停停,别别别。”奥斯里克赶忙劝阻道,“那些人要是一来,咱们打到的猎物岂不是得分出去好多?人少的话,咱们还能多吃点。放心吧,约翰。”奥斯里克拍了拍胸口,信誓旦旦地说,“小时候我就常跟着我爹进森林抓野鸡、野兔,这些手艺活儿我现在还记着呢。咱们可以用些小陷阱。”说着,他立刻低下头,在一堆灌木里一阵翻找,找出一个弯木棍儿,“嘿嘿嘿,刚刚好。”

“你拿一根木棍就想打猎?”约翰满脸疑惑,十分迟疑。

“看好了。”奥斯里克脸上浮起一抹自信的微笑,随即朝着远方一棵细小的树走去。只见他缓缓摆正身子,目光紧紧锁住目标,先用大拇指在面前比了比,随后抬起木棍儿,深吸一口气,全身猛地发力,将木棍狠狠丢出。那木棍竟在空中划出无数个圈,“砰”的一声,精准地打在那棵细小的树干上,随后被弹飞出去。

“哇,这么准!”约翰不禁大吃一惊,满脸都是对奥斯里克的佩服。

“知道了吧?”奥斯里克满脸骄傲地对着约翰说道,胸脯挺得高高的,“就我这手艺,打个野兔、野鸡什么的,只要被我这棍子沾上,那脖子指定断,到时候咱们过去捡现成的就行。你就跟在我身后,也拿个棍子,记得要那种有点弧度、短小但有重量的。要是我打不准,你就补上,说不定瞎猫碰上死耗子,你也能打着。只要打中了,咱们就能追上去。”

约翰心中不禁一动,可紧接着就面露难色,看向奥斯里克道:“咱俩刚刚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埃德蒙大人明确规定过,我们不能私自离开哈尔堡周围进入森林。”奥斯里克被这话一噎,顿时满脸不满,撇了撇嘴道:“不是我说你约翰,我叫你去打个猎,你咋这么磨叽呢?”说着,他左右快速看了看,见四周没人注意这边,便继续道,“趁现在大伙都在休息,咱们偷偷溜出去一会儿,没人会发现的。”

约翰心里纠结起来,一边是对肉的渴望,一边是埃德蒙定下的规矩。可没纠结多久,吃肉的渴望还是压倒了他的理智,最终一咬牙道:“好,奥斯里克,我跟你干!”“嘿,这才是我的好哥们儿嘛!”奥斯里克一听,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

没过多久,奥斯里克给约翰找了一根同样合适的木棍。两人再次确认没人注意到他们后,便猫着腰,快步朝着那片密林走去。一路上,他们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响,生怕被其他人发现。到了密林边缘,奥斯里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轻轻拨开眼前的灌木丛,率先钻了进去,约翰则紧紧跟在他身后,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既紧张又兴奋,期待着即将开始的打猎之旅,幻想着能满载而归,美美地吃上一顿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