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寻起身收拾好了自己,走之前,他替时苒将衣服叠好,放在了沙发上。时苒一直安静的坐在床上,看着谢寻来来回回的忙碌。
谢寻不放心时苒,见她发呆,走之前不忘叮嘱:“我拿你的微信加了我,有什么事,你可以联系我。”
时苒没吭声。
谢寻捏她的脸,“听见了没有?”
时苒抬眸看他,打开他的手,声音闷闷的,“知道了。”
谢寻这才面色稍缓,举步离开。
直到关门声响起,时苒的眼睫颤动,她垂眸躺下,开始放空自己。
谢商出现时,时苒已经睡着了。
谢商来时的一腔急切躁郁,在看见时苒的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走到时苒身边坐下,看着她半掩在薄被中,睡梦安然的脸。
谢商的目光很温情,下一刻,他想到了那通无始无终的电话,于是脸上的笑顿住。
他靠近时苒,微微拉下时苒身上的薄被,看着她暴露在外的肌肤,并没有任何暧昧痕迹。
谢商松了口气,他轻拍时苒的后背,低声道:“苒苒,醒醒,我们回家。”
时苒睁开眼,对上谢商满是温情的眼,阳光不偏不倚的洒在谢商身上,刺痛了时苒的眼睛。
她别过脸,不想去看谢商,“你走吧,我自己会回去。”
“不急,我还想带你去婚纱店看看。”谢商笑意深切,他修长的手指拂过时苒的头发,在发梢处停顿,将她凉而软的发丝握在手里,他说:“苒苒,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你不想看看我们的婚纱是什么样子的吗?”
他话语中的偏执,透着病态的占有欲。
时苒真是不知道,人怎么能自欺欺人的活成这样。
她终于抬眸,看向谢商,“昨晚,你陪着林思檀,对吗?”
谢商的笑意僵在脸上,下一刻,他低声道:“我和她说清楚了,以后,她都不会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
“没关系的,她出现或者不出现,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区别。没了林思檀,还会有张思檀、夏思檀,谢商,你扪心自问,这两年,你身边的女人有停过吗?”时苒将话语尖锐挑破。
灯光下,谢商的表情幽暗。
他墨色的瞳孔中,有难以形容的情绪蔓延,掀起惊涛骇浪。
谢商说:“时苒,你很清楚,我心里只有你。”
窗外,雪落得更大,时苒慵懒的看着,撑起身子坐起,她说:“谢商,我心里曾经也只有你,我不欠你什么。”
谢商一时间,找不出反驳的话。
失去的慌乱已经开始在肺腑间弥漫。
谢商想抬手,去触碰时苒的脸。
时苒躲开了,她好似精疲力尽,说:“你来之前,有个男人从这个房间里走出去了。”
谢商的眼眶很红,“同一个人?”
“是。”
他又问,“你爱他?”
时苒说不爱。
五年前,谢商和阮安宁发生关系的第二天,心中不定,曾去寺庙求安宁。
那时住持同他说,这世间的事,总是会有因果,你种下什么因,就会结什么果。
年轻的谢商不信因果报应,只淡淡道:“如果真的有因果,那就报应给我看。”
而如今,他看着时苒疏离而冷淡的面容,手颤抖着,一点点抚摸上她的面容。
这就是他的报应吗?
他开口,语调破碎,都是挽留,“苒苒...”
“谢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和谁上床了吗?”时苒打断谢商的话,她说:“那我就告诉你,那个人就是...”
谢商捂住了时苒的唇。
两人在重力作用下陷落,谢商将时苒压在身下,他的眼眶猩红,眼泪一滴一滴,掉在时苒的面容上,他说:“苒苒,别这么折磨我。”
他已经不想、也不敢知道了。
时苒没见谢商哭过。
少年狼狈,她将谢商带回时家,后者也没有掉一滴眼泪。
可是现在,他就这么抱着自己,眼泪打湿了时苒的肩膀,带来细微的疼痛。
时苒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现在是白天,灯光自然没有亮起,只有阳光落在灯光下,反射光芒。
她听见谢商哽咽着,哑声问:“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时苒没回答。
这才第二次,谢商就已经受不了了。
那么自己这些年,看着他身边粉黛无数,又该是报以何种心情,一天天的煎熬下去。
所以,时苒说:“谢商,你好自私。”
谢商的呼吸变得很重。
谢商将时苒带回了谢家老宅,收走了时苒的通讯工具。
她就这么丧失了和外界联系的可能。
谢家老宅的花园里永远都是整片整片的山茶花,因为时苒很喜欢,所以很早的时候,谢商就叫人把其他花都拔了,全部换成了山茶。
现在这个凛冬,山茶花枝桠光秃,还没有开花。
但时苒喜欢的,其实不是山茶开花的时候,恰恰相反,她喜欢的是山茶花盛极必衰时的凋敝。
山茶花和别的花不一样,花落的时候,花瓣不是一片一片掉的,而是整朵鲜妍漂亮的花从枝头坠落。
时苒将其称之为,失我者永失。
谢商总是很晚回来,每次回来,他也只安安静静地坐在时苒面前,并不说话。
他身上的酒味一天比一天重,待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他们没有任何交流。
时苒只当作他不存在。
这是时苒被谢商关在家中的第五天,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夜色很深,谢商喝得酩酊,坐在时苒面前,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时苒没有穿鞋袜,她光着脚蹲在地上,正在挑选碟片。
管家给时苒准备了很多老电影,时苒这两天一直都在看。
她很沉得住气,亦或者说,她已经把谢商当空气了。
谢商原本是坐在一旁的,而现在,他呼出一口浊气,缓缓起身,走向时苒。
男人的阴影投在时苒的身上,时苒听见他的声音透出妥协,“苒苒,我输了。”
时苒依然在翻找。
谢商蹲下,扣住了时苒的手腕。
时苒看向他,眼神很冷淡,“放手。”
谢商将时苒的手握得更紧,他将时苒从地上拽起,他说:“我带你去见一个人。”